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
只是一刹那,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,将她逼到了窗边。
“教王万寿。”进入熟悉的大殿,他在玉座面前跪下,深深低下了头,“属下前去长白山,取来了天池隐侠的性命,为教王报了昔年一剑之仇。”。
他下意识地抬起头,就看到那个女医者直直地盯着他怀里的那个病人,脸上露出极其惊惧的神色。他想开口问她,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直直看着薛紫夜,就这样忽然晕倒在了地上。。
“再扔出去。再叼回来。!”
“蠢女人!”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,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。。
“不必了。”妙风忽然蹙起了眉头,烫着一样往后一退,忽地抬起头,看定了她——!
是她?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?!
听到这个名字,妙风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,缓缓侧过头去。
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,却被死死锁住,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。
“可算是回来了呀,”妙水掩口笑了起来,美目流转,“教王等你多时了。”。
“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,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。!
那是七星海棠,天下至毒!她怎么敢用舌尖去尝?。
旋当薛紫夜步出谷口,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,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:大衣,披肩,手炉,木炭,火石,食物,药囊……应有尽有,琳琅满目。。
““杀气太重的人,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。”薛紫夜抬起手,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,她看着妙风,有些好奇,“你到底杀过人没有?”!
“愚蠢!你怎么还不明白?”霍展白顿足失声。!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
“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!
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。
““妙风使。”。
“薛谷主!”妙风忙解开大氅,将狐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,双手抵住她的后心。。
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,胡乱吃了几口。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,热闹非凡。!
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。。
“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,和她不相干。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“难道……就是因为他下意识说了一句“去死”?!
那是她的雅弥,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啊……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,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,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!。
在这种时候,无论如何不能舍弃这枚最听话的棋子!。
“用这样一把剑,足以斩杀一切神魔。。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……
鼎剑阁几位名剑相顾失色——八骏联手伏击,却都送命于此,那人武功之高简直匪夷所思!
还有无数奔逃中的男女老幼……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“咔嚓”一声,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,妙风踉跄了一步,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。。
““没事了,”他笑着,低下头,“我不是没有死吗?不要难过。”。
“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。
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!
“然而刚笑了一声,便戛然而止。……”
“机会不再来,如果不抓住,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!。
他看得出神。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,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。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,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——小夜之于他,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:明亮,温柔,关怀,温暖……黑白分明,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。
“霍展白!”她脱口惊呼,满身冷汗地坐起。!
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