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，她蓦然觉得惊怕，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，喃喃：“我救不了她。”
薛紫夜蹙眉：“我不明白。”
薛紫夜一瞬间怔住，手僵硬在帘子上，望着这个满面微笑的白衣男子。。
而这个人修习二十余年，竟然将内息和本身的气质这样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。。
“霍展白明显地觉得自己受冷落了——自从那一夜拼酒后，那个恶女人就很少来冬之馆看他，连风绿、霜红两位管事的大丫头都很少来了，只有一些粗使丫头每日来送一些饭菜。！”
荒原上，一时间寂静如死。。
刚刚是立春，江南寒意依旧，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。！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，点头，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！”
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，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——两个月来，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，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，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，达成新的平衡。
“呵……”黑暗里，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，“终于，都来了吗？”。
黑暗的房间里，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，只有死一般的寂寞。。
“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，却是沉默。！
妙水一惊，凝望了她一眼，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。。
旋“瞳！你没死？！”她惊骇地大叫出来，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——叛乱失败后，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，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！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，为什么会是洞开的？。
“愚蠢！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，不惜抛妻弃子，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？笑话——什么正邪不两立，什么除魔卫道，他要的，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，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！！
“告辞。”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，持剑告退。！
车内有人失声痛哭，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，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，平静如一泓春水。他缓缓策马归去，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，踏上克孜勒荒原。
“为什么要学医呢？廖谷主问他：你只是一个杀人者。！
瞳在黑暗中沉默，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做什么，然而呼吸却无法控制地开始紊乱。他知道身边有着另一个人，熟悉的气息无处不在，心底的那些记忆仿佛洪水一样涌出来，在心底呼啸，然而他却恨不得自己就在这一瞬间消失。。
“然而妙风并无恐惧，只是抬着头，静静看着妙水，唇角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奇特笑意——她要杀他吗？很好，很好……事到如今，如果能够这样一笔勾销，倒也是干脆。。
因为愤怒和绝望，黑暗中孩子的眼睛猛然闪出了熠熠的光辉，璀璨如琉璃。。
“是黑水边上的马贼……”他冷冷道，“那群该杀的强盗。”！
“霍展白！你占我便宜！”。
““别大呼小叫，惊吓了其他病人。”她冷冷道，用手缓缓捻动银针，调节着针刺入的深度与方位，直到他衔着布巾嗯嗯哦哦地全身出汗才放下手，“穴封好了——我先给你的脸换一下药，等下再来包扎你那一身的窟窿。”。
“我只是，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。”她用细细的声音道，“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。”。
“他想呼号，想哭喊，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。！
妙风微微一怔，笑：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。
疾行一日一夜，他也觉得有些饥饿，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。。
“如果你活到了现在，一定比世上所有男子都好看吧？。
“好，我带你出去。”那个声音微笑着，“但是，你要臣服于我，成为我的瞳，凌驾于武林之上，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，答应吗？”……
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，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，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
“不，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，瞳喃喃道，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
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那，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。
“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，凝视着他，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。。
““如何？”只是一刹，他重新落到冰上，将右手的剑缓缓平举。。
霜红的笔迹娟秀清新，写在薛紫夜用的旧帕子上，在初春的寒风里猎猎作响。！
““雪怀，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，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，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，璀璨如钻石，竟令人不敢直视。……”
““唉。”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，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，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，若有所思，“其实，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……也很不错。妙风，你觉得幸福吗？”。
“年轻时拼得太狠，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，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，拜月教也不再挑衅，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，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。
“我不要这个！”终于，他脱口大呼出来，声音绝望而凄厉，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！”！
看着他转身离去，薛紫夜忽然间惴惴地开口：“明介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