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
薛紫夜微微一怔。
“谁下的手?”看着外袍下的伤,轻声喃喃,“是谁下的手!这么狠!”。
不行……不行……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……。
“重新戴上青铜面具,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。!”
“老七,”青衣人抬手阻止,朗笑道,“是我啊。”。
令人诧异的是,虽然是在昏迷中,那个人身上的肌肉却在银针刺到的瞬间下意识地发生了凹陷,所有穴位在转瞬间移开了一寸。!
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
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。
整整冥思苦想了一个月,她还是无法治愈那个孩子的病,只好将回天令退给了他们。然而抵不过对方的苦苦哀求,她勉强开出了一张药方。然后,眼前的这个男子就开始了长达八年的浪迹和奔波。。
““谁下的手?”看着外袍下的伤,轻声喃喃,“是谁下的手!这么狠!”!
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。
旋风在刹那间凝定。。
“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!
是谁……是谁将他毁了?是谁将他毁了!!
“风!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,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
““秋水她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,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。!
他根本没理会老鸨的热情招呼,只是将马交给身边的小厮,摇摇晃晃地走上楼去,径自转入熟悉的房间,扯着嗓子:“非非,非非!”。
“妙风被她吓了一跳,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,只是微微一侧身,手掌一抬,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。。
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。
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,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,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!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““你该走了。”薛紫夜看到他从内心发出的笑意,忽然感觉有些寥落,“绿儿,马呢?”。
“哈,”娇媚的女子低下头,抚摩着被套上了獒犬颈环的人,“瞳,你还是输了。”。
“她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,一里,两里……风雪几度将她推倒,妙风输入她体内的真气在慢慢消失,她只觉得胸中重新凝结起了冰块,无法呼吸,踉跄着跌倒在深雪里。!
权势是一头恶虎,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,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,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,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,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。
然而到了最后,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。。
“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……不惜欺骗她伤害她,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。。
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……
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
遥远的漠河雪谷。
“多谢。”妙风欣喜地笑,心里一松,忽然便觉得伤口的剧痛再也不能忍受,低低呻吟一声,手捂腹部踉跄跪倒在地,血从指间慢慢沁出。。
他不去回想以往的岁月,因为这些都是多余的。。
“但是,这一次那个人只是颤了一下,却再也不能起来。。
“他又没有做错事!他要出去……他要出去!。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!
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……”
“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,面无表情地发话,眼神低垂,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,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,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。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妙风将内息催加到最大,灌注满薛紫夜的全身筋脉,以保她在离开自己的那段时间内不至于体力不支,后又用传音入密叮嘱:“等一下我牵制住他们五个,你马上向乌里雅苏台跑。”!
卫风行眼神一动,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,不由长长叹了口气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