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努力坐起,一眼看到了霍展白,失惊:“你怎么也在这里?快回冬之馆休息,谁叫你乱跑的?绿儿呢,那个死丫头,怎么不看住他!”
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,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,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,苍白而消瘦,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,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,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,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!
“快回房里去!”他脱口惊呼,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。。
妙风微微笑了笑,摇头:“修罗场里,没有朋友。”。
“——怎么了?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,竟要向薛紫夜下手?!!”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她急急伸出手去,手指只是一搭,脸色便已然苍白。!
那个满身是血的人同样被金索系住了脖子,铁圈深深勒入颈中,无法抬起头。双手双脚都被沉重的镣铐锁在地上,被迫匍匐在冰冷的石地面上,身上到处都是酷刑的痕迹。戴着白玉的面具,仿佛死去一样一动也不动。
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
她将圣火令收起,对着妙风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。
她忽然全身一震,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:“瞳?!”。
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!
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,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。
旋她叹了口气,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,会是怎样的表情。。
“这个女子,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?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,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。!
话音未落,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,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,颤声呼:“秋水!”!
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,不瞑的双目圆睁着,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
“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,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?!!
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
“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,无声无息透入土地,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。。
这、这是……万年龙血赤寒珠?!。
“我来。”妙风跳下车,伸出双臂接过,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——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,久无人居住,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。风呼啸而过,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。!
那是什么样的感觉?悲凉,眷恋,信任,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。
““妙风……”教王喘息着,眼神灰暗,喃喃道,“你,怎么还不回来!”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“纵虎归山……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,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。!
他忽然大笑起来:原来,自己的一生,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?然而,拼尽了全力,却始终无法挣脱。。
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,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。
“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。
她笑了笑,望着那个发出邀请的人:“不等穿过那片雪原,我就会因为寒冷死去。”……
可居然连绿儿都不见了人影,问那几个来送饭菜的粗使丫头,又问不出个所以——那个死女人对手下小丫头们的管束之严格,八年来他已经见识过。
面具露出的那张脸,竟然如此年轻。
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,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。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“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“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,声音却坚定无比,“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。”。
她变了脸色:金针封脑!!
“然而薛紫夜静静地站在当地,嘴角噙着一丝笑意,眼睁睁地看着那雷霆一击袭来,居然不闪不避——仿佛完成了这一击,她也已然可以从容赴死。……”
“这个来历不明的波斯女人,一直以来不过是教王修炼用的药鼎,华而不实的花瓶,为何竟突然就如此深获信任——然而,他随即便又释怀:这次连番的大乱里,自己远行在外,明力战死,而眼前这个妙水却在临危之时助了教王一臂之力,也难怪教王另眼相看。。
“呵……”黑暗里,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“终于,都来了吗?”。
薛紫夜指挥侍女们从梅树底下的雪里,挖出了去年埋下去的那瓮“笑红尘”。冬之馆的水边庭园里,红泥小火炉暖暖地升腾着,热着一壶琥珀色的酒,酒香四溢,馋得架子上的雪鹞不停地嘀咕,爪子抓挠不休。!
他说你一定很好看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