丧子之痛渐渐平复，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，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

    不过，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

    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，吐出一口气来，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？”。

    她一直是骄傲的，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

    ““什么？”所有人都勒马，震惊地交换了一下眼光，齐齐跳下马背。！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为何……”教王努力想说出话，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。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！

    村庄旁，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，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，冷漠而无声，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

    她的体温还是很低，脸色越发苍白，就如一只濒死的小兽，紧紧蜷起身子抵抗着内外逼来的彻骨寒冷，没有血色的唇紧闭着，雪花落满了眼角眉梢，气息逐渐微弱。

    薛紫夜锁好牢门，开口：“现在，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。

    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，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？。

    “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！

    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，指向飘满了雪的天空，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，发出欢喜的叹息：“光。”。

    旋“你们快走，把……把这个带去，”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，递到她手里，“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……立刻请医生来，他的内脏，可能、可能全部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“这一路上，她……她救了属下很多次。”听出了教王的怒意，妙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为薛紫夜辩护，仿佛不知如何措辞，有些不安，双手握紧，“一直以来，除了教王，从来没有人，从来没有人……属下只是不想看她死。”！

    “你知道吗？药师谷的开山师祖，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！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，惊愕地看着。

    “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，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，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，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，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，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，只要他活着一日，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！

    “你，想出去吗？”记忆里，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，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。。

    “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，开口：“渡穴开始，请放松全身经脉，务必停止内息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，喃喃开口，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
    卫风行沉吟许久，终于还是直接发问：“你会娶她吧？”！

    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，她低叱，“腹上的伤口太深，还不能下床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，拍了拍獒犬的头，低语，“她不怕死，是不是？”。

    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。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！”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，摇晃着，“醒醒！”！

    他想去抓沥血剑，然而那种从双眸刺入的痛迅速侵蚀着他的神志，只是刚撑起身子又重重砸倒在地，他捂住了双眼，全身肌肉不停颤抖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她错了。。

    “那种淡淡的蓝色，如果不是比照着周围的白雪，根本看不出来。。

    “我出手，总比你出手有把握得多。”薛紫夜冷冷道，伸着手，“我一定要给明介、给摩迦一族报仇！给我钥匙——我会配合你。”……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只觉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腔，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，急促地呼吸。

    他默然望了她片刻，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“圣火令？！”薛紫夜一眼看到，失声惊呼。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绿儿用剑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，“比那个讨债鬼霍展白好十倍！”。

    “听得那一番话，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。

    ““蠢女人！”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，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。。

    看他的眼睛？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：瞳术！！

    ““呃……因为……因为……阁里的元老都不答应。说他为人不够磊落宽容，武学上的造诣也不够。所以……老阁主还是没传位给他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霍展白垂头沉默。。

    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，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，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。南宫老阁主一惊，闪电般点足后掠，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，划出一道曲线，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。。

    “小夜姐姐？”回忆忽然和眼前重合了，他抓住了面前人的手，忽然间觉得疲倦和困乏，喃喃道，“都是假的……都是假的……”！

    “别和我提那个贱女人，”徐重华不屑地笑，憎恶，“她就是死了，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