荆棘覆盖着藤葛,蔹草长满了山。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
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在银针顺利地刺入十二穴后,她俯下身去,双手按着他的太阳穴,靠近他的脸,静静地在黑暗里凝视着他的眼睛,轻轻开口:“你,听得到我说话吗?”。
““啪!”他忽然坐起,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,定定看着她,眼里隐约涌动着杀气。这个时候忽然给他解血封?这个女人……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?!”
“开始吧。”教王沉沉道。。
外面还在下着雪。!
“他凭什么打你!”薛紫夜气愤不已,一边找药,一边痛骂,“你那么听话,把他当成神来膜拜,他凭什么打你!简直是条疯狗——”
“公子还是不要随便勉强别人的好。”不同于风绿的风风火火,霜红却是镇定自如,淡淡然,“婢子奉谷主之命来看护公子,若婢子出事,恐怕无人再为公子解开任督二脉间的‘血封’了。”
“风!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,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。
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。
“奇怪,脸上……好像没什么大伤吧?不过是擦破了少许而已。!
瞳想紧闭双眼,却发现头部穴道被封后,连眼睛都已然无法闭合。。
旋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。
“她奔到了玉座前,气息甫平,只是抬起头望着玉座上的王者,平平举起了右手,示意。!
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。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,卸去了心头的重担,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……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。!
“好吧,我答应你,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——”薛紫夜拂袖站起,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,竖起了一根手指,“但是,我有一个条件。”
“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!
这边刚开始忙碌,门口已然传来了推门声,有人急速走入,声音里带着三分警惕:“小青,外头院子里有陌生人脚印——有谁来了?”。
“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冲下西天门的时候,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。
星圣女娑罗在狂奔,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甘。!
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,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,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——被看穿了吗?还是只是一个试探?教王实在深不可测。。
““好啊。”她却是狡黠地一笑,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,仿佛诡计得逞,“不过,你也得进来。”。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。
“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,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:“这些,日后再说。”!
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。
霍展白翻身上马,将锦囊放回怀里,只觉多年来一桩极重的心事终于了结。放眼望去,忽然觉得天从未有如此之高旷,风从未如此之和煦,不由仰头长啸了一声,归心似箭——当真是“漫卷诗书喜欲狂”啊!。
““嘎。”听到“笑红尘”三个字,雪鹞跳了一跳,黑豆似的眼睛一转,露出垂涎的神色。。
真是愚蠢啊……这些家伙,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?……
捏开蜡丸,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,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。
“妙水信里说,教王这一次闭关修习第九重铁马冰河心法,却失败了!目下走火入魔,卧病在床,根本无力约束三圣女、五明子和修罗场,”妙火简略地将情况描述,“教里现在明争暗斗,三圣女那边也有点忍不住了,怕是要抢先下手——我们得赶快行动。”
“我看薛谷主这手相,可是大为难解。”妙水径自走入,笑吟吟坐下,捉住了她的手仔细看,“你看,这是‘断掌’——有这样手相的人虽然聪明绝伦,但脾气过于倔犟,一生跌宕起伏,往往身不由己。”。
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。
“教王在一瞬间发出了厉呼,踉跄后退,猛然喷出一口血,跌入玉座。。
““怎么?”他跳下地去,看到了前头探路的夏浅羽策马返回,手里提着一物。。
“这一次,无论如何,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……”!
“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……”
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。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多年来,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,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!
“我想救你啊……”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,如此的悲哀而无奈,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。她对他伸出了手,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。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