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不起。”薛紫夜伏在地上抬头看他，眼里涌出了说不出的神情。仿佛再也无法支持，她颓然倒地，手松开，一根金针在妙风腰间的阳关穴上微微颤抖——那是她和妙水的约定！

    “婊子也比狗强。”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，恶毒地讥诮。

    提到药师谷，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：“是，薛谷主医术绝顶，定能手到病除。”。

    “你不要怪紫夜，她已然呕心沥血，”廖青染回头望着他，拿起了那支紫玉簪，叹息，“你知道吗？这本是我给她的唯一信物——我本以为她会凭着这个，让我帮忙复苏那具冰下的尸体的……她一直太执著于过去的事。”。

    “姐姐死了……教王死了……五明子也死了……一切压在她头上的人，终于都死了。这个大光明宫，眼看就是她的天下了——可在这个时候，中原武林的人却来了吗？！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他携剑低首，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。。

    妙风大惊，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，再度以“沐春风”之术将内息透入。！

    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，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。

    也只有这样，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

    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，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。

    “夜里很冷，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，“薛谷主，小心身体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抬起手，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，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，对一行人扬眉一笑——那张脸，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，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惊诧地望着这个魔教的杀手，知道这是武林传说中的极高武学——难怪霍展白会栽在这个人手上。可是……昔年的那个孩子，是怎么活下来的，又是怎么会变得如今这般的厉害？。

    旋“咔嚓”一声，苍老的树皮裂开，一颗血红色的珠子应声掉落手心。。

    “廖青染看着他，眼里满含叹息，却终于无言，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妙水呼吸为之一窒，喃喃着，“难怪遍搜不见。原来如此！”！

    等到他从欣喜中回过神来时，那一袭紫衣已经消失在飘雪的夜色里。

    “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！

    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？”他喃喃苦笑，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若不能击杀妙风，”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，冷冷吩咐，“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。

    天色微蓝的时候，她的脸色已然极差，他终于看不下去，想将她拉起。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瞳失声，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！

    “不！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，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，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
    ““应该是八骏拖住了妙风。”瞳的眼里精光四射，抬手握紧了身侧的沥血剑，声音低沉，“只要他没回来，事情就好办多了——按计划，在教王路过冰川时行动。”。

    “死了也好！”然而，只是微一沉默，他复又冷笑起来，“鬼知道是谁的孽种？”。

    “——她忽然后悔方才给了他那颗龙血珠。！

    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，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。

    他说得很慢，说一句，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，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。

    ““鱼死网破，这又是何必？”他一字一字开口，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：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，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，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！”。

    “马上来！”绿儿在外间应了一句。……

    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，在这一刻后，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，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

    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，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，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？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？”

    ——难道，是再也回不去了吗？。

    携手奔跑而去的两个人……火光四起的村子……周围都是惨叫，所有人都纷纷避开了他。他拼命地呼喊着，奔跑着，然而……那种被抛弃的恐惧还是追上了他。。

    ““竟敢这样对我说话！”金杖接二连三地落下来，狂怒，几乎要将他立毙杖下，“我把你当自己的孩子，你却是这样要挟我？你们这群狼崽子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在教王病情未好之前，谷主不能见瞳。”妙风淡然回答，回身准备出门，然而走到门口忽然一个踉跄，身子一倾，幸亏及时伸手抓住了门框。。

    “出去。”她低声说，斩钉截铁。！

    “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，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，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，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，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握着银针，俯视着那张苦痛中沉睡的脸，眼里忽然间露出了雪亮的光。。

    “明介，坐下来，”薛紫夜的声音平静，轻轻按着他的肩膀，“我替你看伤。”。

    “嘎——嘎——”忽然间，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。！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，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，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，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，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