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

    他无法回答，只是在风雪里解下猞猁裘，紧紧拥住那个筋疲力尽的女医者。猞猁裘里的女子在慢慢恢复生气，冻得发抖的身子紧紧靠着他的胸口，如此地信任而又倚赖——

    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，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：“别怕，不会有事。”然后，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，抬起眼示意，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，将她扶开。。

    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
    “他却是漠然地回视着她的目光，垂下了手。！”

    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，迎着奔马，只是一掠，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！马一声悲嘶，大片的血泼开来，洒落在雪地上，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。。

    她这样的细心筹划，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！！

    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，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。

    宫里已然天翻地覆，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，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。

    他凝望着墓碑，轻声低语：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
    全场欢声雷动，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，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，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，殊无半分喜悦，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，微微地点了点头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下一刻，她却沉默下来，俯身轻轻抚摩着他风霜侵蚀的脸颊，凝视着他疲倦不堪的眼睛，叹息：“不过……白，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。”！

    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，一动不动，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
    旋如今，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，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，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，翻看书卷，侃侃而谈，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，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。

    “那个人……最终，还是那个人吗？！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，惊愕地看着。！

    她颓然坐倒在阁中，望着自己苍白纤细的双手，出神。

    “她的眼睛是宁静的，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，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！

    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，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，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。

    “所谓的神仙眷侣，也不过如此了。。

    一直到很久以后，他才知道：。

    “该动手了。”妙火已然等在黑暗里，却不敢看黑暗深处那一双灵光蓄满的眼睛，低头望着瞳的足尖，“明日一早，教王将前往山顶乐园。只有明力随行，妙空和妙水均不在，妙风也还没有回来。”！

    ——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，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！。

    ““绿儿，小橙，蓝蓝，”她站起身，招呼那些被吓呆了的侍女们过来，“抬他入谷。”。

    他在那一刹已经追上了，扳住了那个少年的肩膀，微笑道：“瞳，所有人都抛弃了你。只有教王需要你。来吧……来和我们在一起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个荒原雪夜过后，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！

    乎要掉出来，“这——呜！”。

    然而她还是无声无息。那一刹那，妙风心里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——那是他十多年前进入大光明宫后从来未曾再出现的感觉。。

    ““‘在有生之年，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，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一时语塞，胡乱挥了挥手，“算了，谷里很安全，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。”……

    忽然间，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，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，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

    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

    长明灯下，她朝下的脸扬起，躺入他的臂弯，苍白憔悴得可怕。。

    他心里一跳，视线跳过了那道墙——那棵古树下不远处，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，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行！”霍展白差点脱口——卫风行若是出事，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？。

    ““八弟，你——”卫风行大吃一惊，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。。

    每一个字落下，他心口就仿佛插上了一把把染血的利剑，割得他体无完肤。！

    ““梅树下？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，忽然想起来了——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快走吧！”薛紫夜打破了他的沉思，“我要见你们教王！”。

    他的心，如今归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“呵，”她饮了第二杯，面颊微微泛红，“我本来就是从中原来的。”！

    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，不要说握刀，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