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,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
“好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,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,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,“毒已然拔去,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,不出三天,也就该完全复明了。”
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,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,声音清浅而空洞。。
“薛谷主!”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,摇晃着,“醒醒!”。
“这是什么……这是什么?他的眼睛,忽然间就看不见了!!”
“这个,恕难从命。”薛紫夜冷冷的声音自轿帘后传出。。
“雪儿,怎么了?”那个旅客略微吃惊,低声问,“你飞哪儿去啦?”!
他喝得太急,呛住了喉咙,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,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。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,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,不停地咳嗽着,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。那一刻的他,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,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。
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
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,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,似是听不懂她的话,怔怔望向她。。
那是妙空使,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。。
“原来,怎样精明强悍的女人一遇到这种事,也会蒙住了眼睛。!
“这是金杖的伤!”她蓦然认了出来,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?”。
旋雅弥迟疑了一下:“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,就算易筋成功,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。”。
“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!
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,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,双手沾了药膏,迅速抹着。!
是吗……他很快就好了?可是,到底他得的是什么病?有谁告诉他他得了什么病?
“那么,在刺杀之后,她又去了哪里?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,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?!
她急急伸出手去,手指只是一搭,脸色便已然苍白。。
““喂,不要不服气。身体哪有脸重要?”看出了他眼睛里的疑问,薛紫夜拍了拍他的脸颊,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,“老实说,你欠了我多少诊金啦?只有一面回天令,却来看了八年的病——如果不是我看在你这张脸还有些可取,早一脚把你踢出去了。”。
她拉过缰绳,交到霍展白手里:“去吧。”。
这、这是——他怎么会在那里?是谁……是谁把他关到了这里?!
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。
“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。
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。
“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!
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。
然而妙风却低下了头去,避开了教王的眼光。。
“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,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。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……
可是……今天他的伤太多了。就算八只手,只怕也来不及吧?
来不及觉察在远处的雪里,依稀传来了声。
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。
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。
“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“。
她匍匐在冰面上,静静凝望着,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——雪怀,我知道,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……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,我就明白了。但是,死者已矣,活着的人,我却不能放手不管。我要离开这里,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……或许不再回来。!
“然而刚笑了一声,便戛然而止。……”
““雅弥,不要哭!”在最后一刻,她严厉地叱喝,“要像个男子汉!”。
“从来没见过小姐睡得这样安静呢……”跟了薛紫夜最久的霜红喃喃,“以前生了再多的火也总是嚷着冷,半夜三更的睡不着,起来不停地走来走去——现在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。”。
“雅弥!”她踉跄着追到了门边,唤着他的名字,“雅弥!”!
雅弥微笑: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,说,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