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,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,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,西昆仑的雪罂子……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,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。
“什么?”所有人都勒马,震惊地交换了一下眼光,齐齐跳下马背。
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微微一躬身,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。。
“族人的尸体堆积如山,无数莹莹的碧绿光芒在黑夜里浮动——那是来饱餐的野狼。他吓!”
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。
他紧抿着唇,没有回答,只有风掠起蓝色的长发。!
不知过了多久,她从雪中醒来,只觉得身体里每一分都在疼痛。那种痛几乎是无可言表的,一寸一寸地钻入骨髓,让她几乎忍不住要呼号出声。
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。
““那么,快替她看看!”他来不及多想,急急转过身来,“替她看看!”!
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。
旋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,随即低声:“是。”。
“他在黑暗中冷笑着,手指慢慢握紧,准备找机会发出瞬间一击。!
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!
姐姐死了……教王死了……五明子也死了……一切压在她头上的人,终于都死了。这个大光明宫,眼看就是她的天下了——可在这个时候,中原武林的人却来了吗?
“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!
忽然间,黑暗裂开了,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,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。
“一睁开眼,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。。
“好吧。”终于,教王将金杖一扔,挫败似的往后一靠,将身体埋入了玉座,颓然叹息,“风,这是你二十年来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,我答应你——那个女人,真是了不起。”。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!
雅弥?她是在召唤另一个自己吗?雅弥……这个昔年父母和姐姐叫过的名字,早已埋葬在记忆里了。那本来是他从来无人可以触及的过往。。
“霍展白低眼,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,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。
然而那个丫头不开窍,刚推开门,忽地叫了起来:“谷主她在那里!”。
“她本是一个医者,救死扶伤是她的天职。然而今日,她却要独闯龙潭虎穴,去做一件违背医者之道的事。那样森冷的大殿里,虎狼环伺,杀机四伏,任何人想要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她,都不过是举手之劳。然而,她却要不惜任何代价,将那个高高玉座上的魔鬼拉下地狱去!!
妙风不动声色:“路上遇到修罗场的八骏,耽搁了一会儿。”。
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。
“他拄着金杖,眼神里慢慢透出了杀气:“那么,她目下尚未得知真相?”。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……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
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……绝对不!
“雪儿,怎么了?”那个旅客略微吃惊,低声问,“你飞哪儿去啦?”。
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,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,从未示人,却也从未遗落。。
“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,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。。
“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。。
那样严寒的天气里,血刚涌出便被冻凝在伤口上。!
“这、这是——他怎么会在那里?是谁……是谁把他关到了这里?……”
“霜红轻轻开口:“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: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,要我告诉你,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。”。
“呃……因为……因为……阁里的元老都不答应。说他为人不够磊落宽容,武学上的造诣也不够。所以……老阁主还是没传位给他。”。
“已经快三更了。”听到门响,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,“你逗留得太久了,医生。”!
那一些惨叫呼喊,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