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王举袖一拂,带开了那一口血痰,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,脸色渐渐变得狰狞。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,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,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,不急不缓叙述着:“好吧,我就再开恩一次——在你死之前,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!瞳!”
是马贼!
“啊?”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,“什么?”。
她的脸色却渐渐凝重,伸出手,轻轻按在了对方闭合的眼睛上。。
“——雪域绝顶上,居然还藏着如此庞大的世界!!”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“要回信吗?”霜红怔了一怔。!
然而下一刻,她却沉默下来,俯身轻轻抚摩着他风霜侵蚀的脸颊,凝视着他疲倦不堪的眼睛,叹息:“不过……白,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。”
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
多年来,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,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。
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。
“但是,那个既贪财又好色的死女人,怎么还不来?在这个时候放他鸽子,玩笑可开大了啊……他喃喃念着,在雪中失去了知觉。!
“霍展白,你又输了。”然而,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。。
旋已经二十多天了,霍展白应该已经到了扬州——不知道找到了师傅没?八年来,她从未去找过师傅,也不知道如今她是否还住在扬州。只盼那个家伙的运气好一些,能顺利找到。。
““怎么?”她的心猛地一跳,却是一阵惊喜——莫非,是他回来了?!
——事到如今,何苦再相认?!
“雪狱?太便宜他了……”教王眼里划过恶毒的光,金杖重重点在瞳的顶心上,“我的宝贝獒犬只剩得一只了——既然笼子空了,就让他来填吧!”
“古木兰院位于西郊,为唐时藏佛骨舍利而建,因院里有一棵五百余年的木兰而得名。而自从前朝烽火战乱后,这古木兰和佛塔一起毁于战火,此处已然凋零不堪,再无僧侣居住。!
——有人走进来。是妙水那个女人吗?他懒得抬头。。
“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,眼神闪烁了一下。。
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
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,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!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“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。
身形交错的刹那,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。。
“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!
在黑暗里坐下,和黑暗融为一体。。
小夜……小夜……我好容易才跑出来了,为什么你见了我就跑?。
““小姐……小姐!”绿儿绞着手,望着那个白衣蓝发的来客,激动不已地喃喃道,“他、他真的可以治你的病!你不如——”。
她没有回答,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……
“瞳公子,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,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,“八骏已下山。”
眸中尚自带着残留的苦痛之色,却支撑着,缓缓从榻上坐起,抚摩着右臂,低低地喘息——用了乾坤大挪移,在霍展白下指的瞬间,他全身穴位瞬间挪开了一寸。然而,任督二脉之间的血封,却始终是无法解开。
“冻硬了,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,又扔过来一个酒囊,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,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。
“请妈妈帮忙推了就是。”柳非非掩口笑。。
“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。
“第二天雪就晴了,药师谷的一切,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。
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!
“当薛紫夜步出谷口,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,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:大衣,披肩,手炉,木炭,火石,食物,药囊……应有尽有,琳琅满目。……”
“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,不瞑的双目圆睁着,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。
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!
那是薛紫夜第一次看到他出手。然而她没有看清楚人,更没看清楚剑,只看到雪地上忽然间有一道红色的光闪过,仿佛火焰在剑上一路燃起。剑落处,地上的雪瞬间融化,露出了一个人形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