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
第二天雪就晴了,药师谷的一切,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
“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?真可惜,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……”。
那个女人,果然是处心积虑要对付他!。
“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,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,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。然而,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,暗自转移了心思。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,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,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。!”
空白中,有血色迸射开来,伴随着凄厉的惨叫。。
丫头进来布菜,他在一旁看着,无聊地问:“你们谷主呢?”!
他抱着头,拼命对抗着脑中那些随着话语不停涌出的画面,急促地呼吸。
薛紫夜蹙起了眉头,蓦然抽回了手。
“咦?没人嘛。”当先走出的绿衣使女不过十六七岁,身段袅娜,容颜秀美。。
忘了是哪次被那一群狐朋狗友们拉到这里来消遣,认识了这个扬州玲珑花界里的头牌。她是那种聪慧的女子,洞察世态人心,谈吐之间大有风致。他刚开始不习惯这样的场合,躲在一角落落寡合,却被她发现,殷勤相问。那一次他们说了很久的话,最后扶醉而归。。
“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!
他蹙眉望着她,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,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。。
旋薛紫夜静静坐了许久,霍然长身立起,握紧了双手,身子微微颤抖,朝着春之庭那边疾步走了出去——一定要想出法子来,一定要想出法子来!。
““嘎——”一个白影飞来,尖叫着落到了雪地上,爪子一刨,准确地抓出了一片衣角,用力往外扯,雪扑簌簌地落下,露出了一个僵卧在地的人来。!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!
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。
““这是金杖的伤!”她蓦然认了出来,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?”!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
“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他侧过脸,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的血丝,眼眸里闪过微弱的笑意:只不过杀了个车夫,就愤怒到这样吗?如果知道当年杀死雪怀的也正是自己,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表情?。
“哧”,轻轻一声响,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,将他在一瞬间定住。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,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,反手一弹,牢牢钉在了横梁上。!
电光火石的瞬间,妙风反掌一按马头,箭一样掠出,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!。
“冰冷的雪,冰冷的风,冰冷的呼吸——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。。
“呵,”妙水身子一震,仿佛有些惊诧,转瞬笑了起来,恶狠狠地拉紧了他颈中的链子,“都落到这地步了,还来跟我耍聪明?猜到了我的计划,只会死得更快!”。
“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!
说到这里,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,妙风停住了口,歉意地看着薛紫夜:“多谢好意。”。
她俯身在冰面上,望着冰下的人。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,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,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。。
“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。
“铮”的一声,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!……
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
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
雪鹞眼里露出担忧的表情,忽然间跳到了桌子上,叼起了一管毛笔,回头看着霜红。。
她是他生命里曾经最深爱的人,然而,在十多年的风霜摧折之后,那一点热情却已然被逐步地消磨,此刻只是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和空茫。。
““风,把他追回来。”教王坐在玉座上,戴着宝石指环的手点向那个少年,“这是我的瞳。”。
“她平静地说着,声音却逐渐迟缓:“所以说,七星海棠并不是无药可解……只是,世上的医生,大都不肯舍了自己性命……”。
“谁下的手?”看着外袍下的伤,轻声喃喃,“是谁下的手!这么狠!”!
“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……”
“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醒来的时候,荒原上已然冷月高悬,狼嚎阵阵。。
霍展白一震,半晌无言。!
“那个,”她抓了一粒果脯扔到嘴里,“身体吃不消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