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杖闪电一样探出,点在下颌,阻拦了他继续叩首。玉座上的教王眯起了眼睛,审视着,不知是喜是怒:“风,你这是干什么?你竟然替一个对我不利的人求情?从你一进来我就发现了——你脸上的笑容,被谁夺走了?”
被从雪地抬起的时候,妙风已然痛得快晕了过去,然而唇角却露出一丝笑意:果然没有错——药师谷薛谷主,是什么也不怕的。她唯一的弱点,便是怕看到近在眼前的死亡。
然而,身后的声音忽然一顿:“若是如此,妙风可为谷主驱除体内寒疾!”。
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,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,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?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?”。
“他松了一口气,笑:“我怎么会不来呢?我以身抵债了嘛。”!”
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!
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
迎着漠河里吹来的风,她微微打了个哆嗦。
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““当年那些强盗,为了夺取村里保存的一颗龙血珠,而派人血洗了村寨。”瞳一直望着冰下那张脸,“烧了房子,杀光了人……我被他们掳走,辗转卖到了大光明宫,被封了记忆,送去修罗场当杀手。”!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旋“当然,主人的酒量比它好千倍!”他连忙补充。。
“永不相逢!!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!
这个号称极乐天国的绝顶乐园里,充溢着浓浓的血腥味。落回玉座上的仙风道骨的教王,肩膀和右肋上已然见了血,正剧烈地喘息,看着一地的残骸。
““胡说!不管你们做过什么,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,都不会不管。”薛紫夜在黑暗里轻轻闭了一下眼睛,仿佛下了一个决心:“明介,不要担心——我有法子。”!
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,然而手剧烈地颤抖,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。。
“妙风依然只是微笑,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: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。
谷主已经有很久没有回这里来了……她天赋出众,勤奋好学,又有着深厚的家学渊源,十四岁师从前代药师廖青染后,更是进步一日千里,短短四年即告出师,十八岁开始正式接掌了药师谷。其天赋之高,实为历代药师之首。。
——该起来了。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,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。!
她看到了面具后的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,看到他全身穴道上的血迹——一眼望去,她便知道他遭受过怎样的酷刑。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:不到一个月之前,在药师谷里的明介还是那样冷酷高傲,出手凌厉。在短短的二十几天后,居然成了这种样子!。
“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杀气一波波地逼来,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。。
““薛谷主,”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,终于盈盈开口,“想看手相吗?”!
霍展白一怔,顿时感觉全身上下的伤口一起剧痛起来,几乎站不住身体。。
习惯了不睡觉吗?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?或者是,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?薛紫夜看了他片刻,忽然心里有些难受,叹了口气,披衣走了出去。。
“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,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。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……
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
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,面无表情地发话,眼神低垂,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,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,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
“我没有回天令。”他茫然地开口,沉默了片刻,“我知道你是药师谷的神医。”。
他的手指停在那里,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和声带微微的震动,心里忽然有一种隐秘的留恋,竟不舍得就此放手。停了片刻,他笑了一笑,移开了手指:“教王惩罚在下,自有他的原因,而在下亦甘心受刑。”。
“所以,无论如何,目下不能拂逆这个女人的任何要求。。
““妙风使!”侍女吃了一惊,连忙刷地拉下了帘子,室内的光线重又柔和。。
“不要管我!”周行之脸色惨白,嘶声厉呼。!
“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,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?……”
“难道是因为那个小气的女人还在后悔那天晚上的投怀送抱?应该不会啊……那么凶的人,脸皮不会那么薄。那么,难道是因为他说漏了嘴提到了扬州花魁柳非非,打破了他在她心中一贯的光辉形象?。
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,指向飘满了雪的天空,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,发出欢喜的叹息:“光。”。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!
那一天的景象,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