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在风里侧过头,望了冰下的那张脸片刻,眼里有无数种色彩一闪而过。
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冲过来的人应声被拦腰斩断!
谁?竟然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进入了室内。霍展白大惊之下身子立刻向右斜出,抢身去夺放在床头的药囊,右手的墨魂剑已然跃出剑鞘。。
“你们原来认识?”廖青染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,有些诧异,然而顾不上多说,横了卫风行一眼,“还愣着干吗?快去给阿宝换尿布!你想我们儿子哭死啊?”。
““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。”霍展白执弟子礼,恭恭敬敬地回答—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,素衣玉簪,清秀高爽,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,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。!”
有一只手伸过来,在腰间用力一托,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,却惊呼着探出手去,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。在最后的视线里,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,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。那一瞬间,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,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。。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!
“风,”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,教王眼神凝聚,“你说什么?”
她抓住了他的手,放回了被子下:“我也认得你的眼睛。”
霍展白垂头沉默。。
然而,一想到这一次前去可能面对的人,他心里就有隐秘的震动。。
“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,不闪不避。!
他低头坐在黑暗里,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,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。。
旋——星圣女娑罗只觉得心惊:瞳执掌修罗场多年,培养了一批心腹,此刻修罗场的杀手精英们,居然都无声无息地集结在了此处?。
“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!
妙风不动声色:“路上遇到修罗场的八骏,耽搁了一会儿。”!
“知道。”黑夜里,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,“各取所需,早点完事!”
“瞬间,黑暗里有四条银索从四面八方飞来,同时勒住了他的脖子,将他吊上了高空!!
青染师傅……青染师傅……为何当年你这样地急着从谷中离去,把才十八岁的我就这样推上了谷主的位置?你只留给我这么一支紫玉簪,可我实在还有很多没学到啊……。
““薛谷主!”妙风手腕一紧,疾驰的马车被硬生生顿住。他停住了马车,撩开帘子飞身掠入,一把将昏迷的人扶起,右掌按在了她的背心灵台穴上,和煦的内力汹涌透入,运转在她各处筋脉之中,将因寒意凝滞的血脉一分分重新融化。。
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。
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,忽然笑了一笑,轻声:“好了。”!
“雪狱?太便宜他了……”教王眼里划过恶毒的光,金杖重重点在瞳的顶心上,“我的宝贝獒犬只剩得一只了——既然笼子空了,就让他来填吧!”。
“大殿里是触目惊心的红色,到处绘着火焰的纹章,仿佛火的海洋。无数风幔飘转,幔角的玉铃铮然作响——而在这个火之殿堂的最高处,高冠的老人斜斜靠着玉座,仿佛有些百无聊赖,伸出金杖去逗弄着系在座下的獒犬。。
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。
“那一瞬间,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,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——!
“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,也只能自刎于此了!”。
“是。”霜红答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地退了出去。。
““可是……”绿儿实在是不放心小姐一个人留在这条毒蛇旁边。。
“不好!快抓住她!”廖青染一个箭步冲入,看到对方的脸色和手指,惊呼,“她服毒了!快抓住她!”……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,“求求你!”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
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“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。
“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“……”他忽然感觉手臂被用力握紧,然而风雪里只有细微急促的呼吸声,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。!
“所有人都死了,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!……”
““你们快走,把……把这个带去,”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,递到她手里,“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……立刻请医生来,他的内脏,可能、可能全部……”。
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。
不惜一切,我也一定要追索出当年的真相,替摩迦全族的人复仇!!
霍展白迟疑了一下,最终决定说实话:“不大好,越发怕冷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