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
他无趣地左右看着,想入非非起来。
短短的刹那,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:恩人变成了仇人,敌手变成了亲人……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。。
他走下十二玉阙,遥遥地看到妙水和明力两位从大殿后走出,分别沿着左右辇道走去——向来,五明子之中教王最为信任明力和妙风:明力负责日常起居,妙风更是教王的护身符,片刻不离身侧。。
“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,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,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,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。按惯例,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,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——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,就一直鼎剑兼顾,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,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。!”
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“风,把他追回来。”教王坐在玉座上,戴着宝石指环的手点向那个少年,“这是我的瞳。”!
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
“六哥。”他走上前去握住那之伸过来的手,眼里带着说不出的表情,“辛苦你了。”
那是七星海棠,天下至毒!她怎么敢用舌尖去尝?。
素衣女子微微一怔,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。
““明介?”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,“你、你难道已经……”!
“……”薛紫夜一时语塞,胡乱挥了挥手,“算了,谷里很安全,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。”。
旋“干什么?”她吓了一跳,正待发作,却看到对方甚至还没睁开眼睛,不由一怔。。
“否则,那些中原武林人士,也该早就找到这里来了吧?!
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!
“喂,你没事吧?”她却虚弱地反问,手指从他肩上绕过,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,“很深的伤……得快点包扎……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。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?”
“车里,薛紫夜一直有些惴惴地望着妙风。这个人一路上都在握着一支短笛出神,眼睛望着车外皑皑的白雪,一句话也不说——最奇怪的是,他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笑容。!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“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,墨魂剑下垂指地,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。。
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!
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。
“薛紫夜一惊,撩起了轿帘,同样刹那间也被耀住了眼睛——冰雪上,忽然盛放出了一片金光!。
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。
““霍展白!”她脱口惊呼,满身冷汗地坐起。!
十二年后,当所有命运的潮汐都退去,荒凉沙滩上,怎么能以这样的情状和她重逢!“滚!”他咬着牙,只是吐出一个字。。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。
““霍展白……鼎剑阁的七公子吗?”妙火喃喃,望着雪地,“倒真是挺扎手——这一次你带来的十二银翼,莫非就是折在了他手下?”。
“那就好……”霍展白显然也是舒了口气,侧眼望了望榻上的人,眼里带着一种“看你还玩什么花样”的表情,喃喃道,“这回有些人也该死心了。”……
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
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喜怒,只是带着某种冷酷和提防,以及无所谓。
她的气息丝丝缕缕吹到了流血的肌肤上,昏迷的人渐渐醒转。。
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。
“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,她用尽全力挖下去,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。。
“那么多年来,你到底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啊!。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!
““哈。”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——这样的明介,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。然而笑声未落,她毫不迟疑地抬手,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,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!……”
““嚓!”那一剑刺向眉心,霍展白闪避不及,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。
反正那个瞳也已经中了七星海棠之毒,活不过一个月,暂时对她做一点让步又算什么?最多等杀了教王,再回过头来对付他们两个。。
走出夏之园,冷风夹着雪吹到了脸上,终于让他的头脑冷了下来。他握着手里那颗血红色的珠子,微微冷笑起来,倒转剑柄,“咔”的一声拧开。!
不……不,她做不到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