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嘎——嘎——”忽然间，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。

    第二日醒来，已然是在暖阁内。

    每次下雪的时候，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，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，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
    他咬紧牙点了点头，也不等她领路，就径自走了开去。。

    “心里放不下执念是真，但他也并不是什么圣贤人物，可以十几年来不近女色。快三十的男人，孤身未娶，身边有一帮狐朋狗友，平日出入一些秦楼楚馆消磨时间也是正常的——他们八大名剑哪个不自命风流呢？何况柳花魁那么善解人意，偶尔过去说说话也是舒服的。！”

    在薛紫夜低头喃喃的时候，他的手抬了起来，无声无息地捏向她颈后的死穴。。

    “咔嚓！”在倒入雪地的刹那，他脸上覆盖的面具裂开了。！

    他挣开身上密密麻麻的绷带，正要把那套衣服换上，忽地愣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那些混账大人说你的眼睛会杀人，可为什么我看了就没事？”那双眼睛含着泪，盈盈欲泣，“你是为了我被关进来的——我和雪怀说过了，如果、如果他们真挖了你的眼睛，我们就一人挖一只给你！”

    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。

    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，一片一片地浮现：雪怀、明介、雅弥姐弟、青染师傅、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……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。。

    “她醒转，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，张了张口，想劝说那个人不要白费力，然而毒性侵蚀得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。仿佛觉察到怀里的人醒转，马背上的男子霍然低下头望着她，急切地说：“薛谷主，你好一些了吗？”！

    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，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。

    旋黑夜里，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，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，闪烁如星。。

    “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，铜爵倒地，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！

    过了一炷香时分，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，缓缓睁开了眼睛。！

    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，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：

    “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，让他心里骤然一震——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，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！这样的眼睛……这样的眼睛……记忆里……！

    “老五？！”。

    “没有人知道，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，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，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，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
    “瞳，药师谷一别，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，缓缓开口。。

    寒意层层逼来，似乎要将全身的血液冻结，宛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夜。！

    永不相逢！。

    ““那我们走吧。”她毫不犹豫地转身，捧着紫金手炉，“亏本的生意可做不得。”。

    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，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，似是听不懂她的话，怔怔望向她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，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！！

    原来，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，也终究抵不过时间。。

    妙风拥着薛紫夜，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望了一眼那十枚回天令，冷冷道：“有十个病人要看？”。

    然而，看到梅枝上那一方迎风的手巾，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凝结——……

    冰上那个紫衣女子缓缓站了起来，声音平静：“过来，我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“已经快三更了。”听到门响，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，“你逗留得太久了，医生。”

    “唉，也真是太难为你了啊。”看着幼弟恐惧的模样，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，忽然单膝跪下，吻了吻他的额头，温柔地低语，“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……雅弥，闭上眼睛。不要怕，很快就不痛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，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。

    “如果你活到了现在，一定比世上所有男子都好看吧？。

    “一时间，他脑海里一片空白，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。

    黑暗中潜行而来的女子蓦然一震，手指停顿：“明介？”！

    “啊……终于，再也没有她的事了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瞳却没有发怒，苍白的脸上闪过无所谓的表情，微微闭上了眼睛。只是瞬间，他身上所有的怒意和杀气都消失了，仿佛燃尽的死灰，再也不计较所有加诸身上的折磨和侮辱，只是静静等待着剧毒一分分带走生命。。

    六道轮回，众生之中，唯人最苦。。

    他在一侧遥望，却没有走过去。！

    “这是朱果玉露丹，你应该也听说过吧。”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——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，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