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法遗忘,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。
那一瞬间,头又痛了起来,他有些无法承受地抱头弯下腰去,忍不住想大喊出声。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一蓬雪蓦地炸开,雪下果然有人!那人一动,竟赤手接住了自己那一剑!。
“她只是摆了摆手,不置可否。她竭尽心力,也只能开出一张延续三个月性命的药方——如果他知道,还会这样开心吗?如果那个孩子最终还是夭折,他会回来找她报复吗?!”
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!
她咬紧了牙,足间霍然加力,带着薛紫夜从坍塌的断桥上掠起,用尽全力掠向对岸,宛如一道陡然划出的虹。然而那一道掠过雪峰的虹渐渐衰竭,终究未能再落到桥对面。
“雪怀……”薛紫夜喃喃叹息,揭开了大氅一角,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,“我们回家了。”
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“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!
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。
旋“……”妙水呼吸为之一窒,喃喃着,“难怪遍搜不见。原来如此!”。
““闭嘴!”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,直冒出来。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,飞身扑过去:“徐重华,你无药可治!”!
薛紫夜猛然震了一下,脱口低呼出来——瞳?妙风说,是瞳指派的这些杀手?!!
他抱着尸体转身,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,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
“双方的动作都是快到了极点。!
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?妙风失惊,八骏,居然全到了?。
““等回来再和你比酒!”。
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
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。!
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,和她不相干。。
““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。”霍展白执弟子礼,恭恭敬敬地回答—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,素衣玉簪,清秀高爽,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,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。。
“他是明介……是我弟弟。”薛紫夜低下头去,肩膀微微颤抖,“他心里,其实还是相信的啊!”。
“薛紫夜无言点头,压抑多日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直落下来——这些天来,面对着霍展白和明介,她心里有过多少的疲倦、多少的自责、多少的冰火交煎。枉她有神医之名,竭尽了全力,却无法拉住那些从她指尖断去的生命之线。!
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,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。
“带我出去看看。”她吩咐,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。。
“妙风怔了许久,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,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,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,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。狐裘解下,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,苍白而安详,仿佛只是睡去了。。
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,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?!……
“明介,”她攀着帘子,从缝隙里望着外面的秋色,忽然道,“把龙血珠还我,可以吗?”
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
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。
这个女人……这个女人……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?。
“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““教王大人日前在闭关修炼时,不慎走火入魔,”妙风一直弯着腰,隔着巨石阵用传音入密之术和她对话,声音清清楚楚传来,直抵耳际,“经过连日调理,尚不见起色——听闻药师谷医术冠绝天下,故命在下不远千里前来求医。”。
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,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。!
“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……”
“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,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?。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。
“让你去城里给阿宝买包尿布片,怎么去了那么久?”里面立时传来一个女子的抱怨声,走过来开门,“是不是又偷偷跑去那种地方了?你个死鬼看我不——”!
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