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霍展白!”她脱口惊呼,满身冷汗地坐起。
后堂里叮的一声,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。
血流满了剑锋,完全遮挡住了剑锋上的光。四周横七竖八倒着十多具灰獒的尸体,全是被一剑从顶心劈成两半,有些还在微微抽搐。。
“谷主,你快醒醒啊。”霜红虽然一贯干练沉稳,也急得快要哭了。。
““快走!”妙风一掌将薛紫夜推出,拔出了雪地里的剑,霍然抬首,一击斩破虚空!!”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这个女子,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?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,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。!
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,随即低声:“是。”
荆棘覆盖着藤葛,蔹草长满了山。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。
她叹了口气,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,会是怎样的表情。。
他疾步沿着枫林小径往里走,还没进去,却看到霜红站在廊下,对他摆了摆手。。
“说到这里,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,妙风停住了口,歉意地看着薛紫夜:“多谢好意。”!
他默然地坐下,任凭她开始检查他的双眼和身体上的各处伤口——他没有注意她在做什么,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八处大穴已然被逐步封住,完全不能动弹。他只是极力睁大眼睛,想看清楚她的模样。十二年不见了……今夜之后,或者就是至死不见。。
旋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“她伸出手去探着他顶心的百汇穴,发现那里果然已经不再有金针:“太好了!”!
那个病人昨天折腾了一夜,不停地抱着脑袋厉呼,听得她们都以为他会立刻死掉,一大早慌忙跑过来想问问小姐,结果就看到了这样尴尬的一幕。!
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
“秋水……秋水……不是的,不是这样的!!
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——那种笑,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。“沐春风”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,和“铁马冰河”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,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,若心地阴邪惨厉,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。。
““薛紫夜!”他贴着她耳朵叫了一声,一只手按住她后心将内力急速透入,护住她已然衰弱不堪的心脉,“醒醒,醒醒!”。
馥郁的香气萦绕在森冷的大殿,没有一个人出声,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到声音。薛紫夜低下头去,将金针在灯上淬了片刻,然后抬头:“请转身。”。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!
“妙空使!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,掩住了嘴。。
“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。
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。
“所有侍女在把那条毒蛇抬回去救治的时候,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。然而谷主的意思没人敢违抗。那个人的病看起来实在古怪,不像是以往来谷里求医的任何人。谷主将他安放在榻上后,搭着脉,蹙眉想了很久,没有说话。!
“怎么?”瞳抬眼,眼神凌厉。。
“哈哈哈,”霍展白一怔之后,复又大笑起来,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,朗声回答,“这样,也好!”。
“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,幽深而悲伤。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……
笛声是奇异的,不像是中原任何一个地方的曲子,充满了某种神秘的哀伤。仿佛在苍穹下有人仰起头凝望,发出深深的叹息;又仿佛篝火在夜色中跳跃,映照着舞蹈少女的脸颊。欢跃而又忧伤,热烈而又神秘,仿佛水火交融,一起盛开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
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。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“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“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。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!
“她忽然间有些痛苦地抵住了自己的头,感觉两侧太阳穴在突突跳动——……”
“所有事情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,仿佛那个闯入者不曾留下任何痕迹。侍女们不再担心三更半夜又出现骚动,霍展白不用提心吊胆地留意薛紫夜是不是平安,甚至雪鹞也不用每日飞出去巡逻了,而是喝得醉醺醺地倒吊在架子上打摆子。。
“小心!”。
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,她低叱,“腹上的伤口太深,还不能下床。”!
没有现身,更没有参与,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