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出夏之园,冷风夹着雪吹到了脸上,终于让他的头脑冷了下来。他握着手里那颗血红色的珠子,微微冷笑起来,倒转剑柄,“咔”的一声拧开。
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
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。
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,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。
“霍展白低眼,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,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!”
当薛紫夜步出谷口,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,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:大衣,披肩,手炉,木炭,火石,食物,药囊……应有尽有,琳琅满目。。
“其实,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……”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,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,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,“我很想念她啊。”!
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
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
那些声浪低低地传开,带着震惊,恐惧,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敬佩和狂喜——在教王统治大光明宫三十年里,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叛乱者,能像瞳那样强大!这一次,会不会颠覆玉座呢?。
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,心下一阵迟疑。。
“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,瞳和妙空之间,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?!!
“薛谷主!若你执意不肯——”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,忽转严肃,隐隐透出杀气。。
旋他叫了一声,却不见她回应,心下更慌,连忙过去将她扶起。。
“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,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,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!
所以,下手更不能容情。!
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,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
“然而他的手心里,却一直紧紧握着那一枚舍命夺来的龙血珠。!
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,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。。
““滚开!让我自己来!”然而她却愤怒起来,一把将他推开,更加用力地用匕首戳着土。。
那个男子笑了,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。
“哎,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?”她很是高兴,将布巾折起,“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底下——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,就会把这里忘了呢!”!
“死女人,我明明跟你说了,千万不要解他的血封——”霍展白忍不住发作,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,“他是谁?魔教修罗场的第一杀手!你跟他讲什么昔日情谊?见鬼!你真的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!”。
“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。
剑锋刺进他后心肌肉,与此同时,他的手也快击到了飞翩胸口。双方都没有丝毫的停顿——两个修罗场出来的杀手眼里,全部充满了舍身之时的冷酷决断!。
““是的,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,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,发出一声叹息,“不知道为什么,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!小霍,你不知道吗?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,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!
那些石头在谷口的风里,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滚动,地形不知不觉地在变化,错综复杂——传说中,药师谷的开山祖师原本是中原一位绝世高手,平生杀戮无数,暮年幡然悔悟,立志赎回早年所造的罪孽,于是单身远赴极北寒荒之地,在此谷中结庐而居,悬壶济世。。
“呵,”薛紫夜忍不住哧然一笑,“看来妙风使的医术,竟是比妾身还高明了。”。
“她将圣火令收起,对着妙风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。
不等夏浅羽回答,他已然呼啸一声,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。……
雪鹞仿佛应和似的叫了一声,扑棱棱飞起。那个旅客从人群里起身走了出来——
“风,把他追回来。”教王坐在玉座上,戴着宝石指环的手点向那个少年,“这是我的瞳。”
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。
“有其主人必有其鸟嘛。”霍展白趁机自夸一句。。
“宫里已然天翻地覆,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,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。。
““知道了。”霍展白答应着,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。。
他没有把话说完,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,直指门外,眼神冷酷。!
““为什么?”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,低低发问,“为什么?”……”
“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。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!
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