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痛恨这些摆布着他命运和记忆的人。这些人践踏着他的生命，掠夺了他的一切，还摆出一副救赎者的样子，来对他惺惺作态！

    “六哥！”本来当先的周行之，一眼看到，失声冲入。

    “正好西域来了一个巨贾，那胡商钱多得可以压死人，一眼就迷上了小姐。死了老婆，要续弦——想想总也比做妾好一些，就允了。”抱怨完了，胭脂奴就把他撇下，“你自己吃罢，小姐今儿一早就要出嫁啦！”。

    “明介，”她攀着帘子，从缝隙里望着外面的秋色，忽然道，“把龙血珠还我，可以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侧头看着他，忽然笑了一笑：“有意思。”！”

    “想要死？没那么容易，”妙水微微冷笑，抚摩着他因为剧毒的侵蚀而不断抽搐的肩背，“如今才第一日呢。教王说了，在七星海棠的毒慢慢发作之前，你得做一只永远不能抬头的狗，一直到死为止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使，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？”霍展白微微而笑，似不经意地问。！

    “夏浅羽他们的伤，何时能恢复？”沉默中，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

    雪下，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。

    “这位客官，你是……”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，开口招呼。。

    这个姓廖的女子，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！。

    “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，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，面无表情。！

    一丝血渐渐从苍白的脸上散开，沁入冰下的寒泉之中，随即又被冰冻结。然而那个微微弯着身子，保持着虚抱姿势的少年，脸上依然宁静安详。。

    旋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，颓然坐倒，全身冰冷。。

    ““等下看诊之时，站在我身侧。”教王侧头，低声在妙风耳边叮嘱，声音已然衰弱到模糊不清，“我现在只相信你了，风。”！

    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，宁静而温和，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—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，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，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：“教王应该先问‘能不能治好’吧？”

    ““太好了。”她望着他手指间拈着的一根金针，喜不自禁，“太好了……明介！”！

    丧子之痛渐渐平复，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，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“绝对不要给他解血封！”霍展白劈手将金针夺去，冷冷望着榻上那个病弱贵公子般的杀手，“一恢复武功，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”。

    妙风微微笑了笑，只是加快了速度：“修罗场出来的人，没有什么撑不住的。”。

    “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。”她轻声道，“今天一早，又犯病了……”！

    “哈，哈！太晚了……太晚了！我们错过了一生啊……”她喃喃说着，声音逐渐微弱，缓缓倒地，“霍、霍展白……我恨死了你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你……”薛紫夜怒斥，几度想站起来，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。

    是的，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，他曾经见到过她。。

    “最好的医生？内心的狂喜席卷而来，那么，她终是有救了？！！

    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，手指缓缓收紧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，站起了身：“我出去一下，稍等。”。

    “黑暗的牢狱，位于昆仑山北麓，常年不见阳光，阴冷而潮湿。。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瞳轻轻应了一声，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，“有人在往这边赶来。”……

    而且，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，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

    瞳没有抬头，极力收束心神，伸出手去够掉落一旁的剑，判断着乐园出口的方向。

    霍展白只听得好笑：“见鬼，瞳，听你说这样的话，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。

    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，看得出神，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被这个小丫头说得脸上阵红阵白，觉得嘴里的莲子粥也没了味道：“对不住。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，有些诧异。。

    门外是灰冷的天空，依稀有着小雪飘落，沾在他衣襟上。！

    ““带我出去看看。”她吩咐，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妙水？那个女人，最终还是背叛了他们吗？。

    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，颓然地将酒放下，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
    到了庭前阶下，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，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，静静地凝视着他，眼里充满了悲伤。！

    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？”最终，他还是说出话来了，“为什么还要来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