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只听得好笑:“见鬼,瞳,听你说这样的话,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
“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。”霍展白执弟子礼,恭恭敬敬地回答—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,素衣玉簪,清秀高爽,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,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。
满身是血,连眼睛也是赤红色,仿佛从地狱里回归。他悄无声息地站起,狰狞地伸出手来,握着沉重的金杖,挥向叛逆者的后背——妙风认得,那是天魔裂体大法,教中的禁忌之术。教王虽身受重伤,却还是想靠着最后一口气,将叛逆者一同拉下地狱去!。
而不同的是,这一次,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。
““我家也在临安,可以让秋夫人去府上小住,”夏浅羽展眉道,“这样你就可以无后顾之忧了。”!”
“属下斗胆,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!”他俯身,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。。
“第一柄,莫问。”他长声冷笑,将莫问剑掷向屋顶,嚓的一声钉在了横梁上。!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
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
那是什么样的感觉?悲凉,眷恋,信任,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。
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,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。。
“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!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。
旋他默然颔首,眼神变了变:从未露面过——那么大概就是和妙水传来的消息一样,是因为修习失败导致了走火入魔!。
“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。!
“最后,那个女孩和她的小情人一起掉进了冰河里——活生生地冻死。”!
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
““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,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?平日那般洒脱,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?”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,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。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,表情霍然转为严厉,“莫非……你是嫌弃她了——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,现在又得了这种病,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,是不是?”!
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。
——今天之后,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?。
“教王已出关?”瞳猛然一震,眼神转为深碧色,“他发现了?!”!
“抓紧我,”她紧紧地抓住了薛紫夜的肩,制止对方的反抗,声音冷定,“你听着: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!”。
“教王沉吟不语,只看着这个心腹弟子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种种表情,不由暗自心惊: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,这个孩子已经不一样了……十几年如一日的笑容消失了,而十几年如一日的漠然却被打破了。。
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,“你自己撑得住吗?”。
““小……小夜姐姐,不要管我,”有些艰难地,他叫出了这个遗忘了十二年的名字,“你赶快设法下山……这里实在太危险了。我罪有应得,不值得你多费力。”!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瞳松开了紧握的手,在她手臂上留下一圈青紫。仿佛心里的壁垒终于全部倾塌,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呜咽,颤抖到几乎无法支持,松开了手,颓然撑着铁笼转过了脸去:“为什么还要来……来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?”。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。
他抱着尸体转身,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,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……
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,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?
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,如赖床的孩子一样,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间。
那个男子笑了,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。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“不知妙水被留在教王身侧,是否平安?这个金发雪肤女人是波斯人,传说教王为修藏边一带的合欢秘术才带回宫的,媚术了得,同房数月后居然长宠不衰,武学渐进,最后身居五明子之一。。
“那里,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,挺拔如临风玉树。。
“在下可立时自尽,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。”妙风递上短匕,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,微微躬身,“但在此之前,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,以免耽误教王病情。”!
“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……”
“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。
“哎呀!”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,齐齐退开了一步。。
这个姓廖的女子,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!!
她站在风里,感觉全身都出了一层冷汗,寒意遍体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