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瞳,我帮你把修罗场的人集合起来,也把那些人引过来了——”鼎剑阁七剑即将追随而来,在这短短的空当里,妙空重新戴上了青铜面具,唇角露出转瞬即逝的冷酷笑意,轻声道,“接下来,就看你的了。”
十二年后,在荒原雪夜之下,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。
不是不知道这个医者终将会离去——只是,一旦她也离去,那么,最后一丝和那个紫衣女子相关的联系,也将彻底断去了吧?。
她的眼睛是宁静的,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,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。
““妙风使,你应该知道,若医者不是心甘情愿,病人就永远不会好。”她冷冷道,眼里有讥诮的神情,“我不怕死,你威胁不了我。你不懂医术,又如何能辨别我开出的方子是否正确——只要我随便将药方里的成分增减一下,做个不按君臣的方子出来,你们的教王只会死得更快。”!”
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。
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!
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,嚓的一声,玉座被贯穿了!
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
“咔嚓!”獒犬咬了一个空,满口尖利的白牙咬合,交击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。。
那一刻,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,身体里被她用碧灵丹暂时压下去的毒性似乎霍然抬头,那种天下无比的剧毒让她浑身颤抖。。
“——这个女人,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,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,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,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!
——然而此刻,这个神秘人却忽然出现在药师谷口!。
旋七星海棠的毒,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?。
“雪鹞从脚爪上啄下了那方手巾,挂在梅枝上,徘徊良久。!
“瞳公子,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,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,“八骏已下山。”!
不……不,她做不到!
“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,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,另一只手探了出来,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,微微在空气里痉挛,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。!
血迹一寸寸地延伸,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。
“他一路策马南下,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。
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。
“我家也在临安,可以让秋夫人去府上小住,”夏浅羽展眉道,“这样你就可以无后顾之忧了。”!
…这个女医者也修习过瞳术?。
“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——看这些剑伤,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!。
他们忽然间明白了,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:妙风使身边,居然还带着一个人?!他竟然就这样带着人和他们交手!那个人居然如此重要,即使是牺牲自己的一只手去挡,也在所不惜?!。
“他想转头,然而脖子痛得折断一般。眼角只瞟到雪鹞正站在架子上垂着头打瞌睡,银灯上烧着一套细细的针,一旁的银吊子里药香翻腾,馥郁而浓烈。!
“若不能杀妙风,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。
否则……沫儿的病,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。。
“死了?!瞳默然立于阶下,单膝跪地等待宣入。。
推开窗的时候,她看到了杨柳林中横笛的白衣人。妙风坐在一棵杨柳的横枝上,靠着树,正微微仰头,合起眼睛吹着一支短短的笛子,旖旎深幽的曲子从他指尖飞出来,与白衣蓝发一起在风里轻轻舞动。……
是的,那个人选择了回到昆仑大光明宫,选择了继续做修罗场里的瞳,继续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搏杀,而没有选择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,尝试着去相信自己的过去。
妙水迟疑片刻,手一扬,一串金色的钥匙落入薛紫夜掌心,“拿去。”
“前辈,怎么?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。
“妙水!”她失声惊呼——那个蓝衣女子,居然去而复返了!。
“他又没有做错事!他要出去……他要出去!。
“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。
值得吗——她一直很想问这人一句,然而,总是被他惫懒的调侃打岔,无法出口。那样聪明的人,或许他自己心里,一开始就已经知道。!
“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……”
“玄铁打造的链子一根一根垂落,锁住了黑衣青年的四肢,牢牢地将昏迷的人钉在了笼中。妙水低下头去,将最后一个颈环小心翼翼地扣在了对方苍白修长的颈上——“咔嚓”轻响,严丝密合。昏迷中的人尚未醒来,然而仿佛知道那是绝大的凌辱,下意识地微微挣扎。。
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,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,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,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。。
“秋水!”他脱口惊呼,抢身掠入,“秋水!”!
是的,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,他曾经见到过她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