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,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,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,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,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。
剑尖霍然顿住,妙水扔开了妙风,闪电般转过头来,弯下腰拉起了薛紫夜恶狠狠地追问,面色几近疯狂:“什么?你刚才说什么?你叫他什么!”
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。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。
“他忽然大笑起来:原来,自己的一生,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?然而,拼尽了全力,却始终无法挣脱。!”
柳非非的贴身丫鬟胭脂奴端了早点进来,重重把早餐盘子到桌上,似乎心里有气:“喏,吃了就给我走吧——真是不知道小姐看上你什么?说来就来,说走就走,没钱没势,无情无义,小姐却偏偏最是把你放在心上!真是鬼迷心窍。”。
雪瞬间纷飞,掩住了那人的身形。!
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
“真是大好天气啊!”
瞳低低笑了起来:“那是龙血珠的药力。”。
“好!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,“五年内,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!”。
“他挽起了帘子,微微躬身,看着她坐了进去,眼角瞥处,忽然注意到那双纤细的手竟有些略微地颤抖,瞬间默然的脸上也稍稍动容——原来,这般冷定坚强的女子面对着这样的事情,内心里终究也是紧张的。!
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,凝视着他,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。。
旋他拉着小橙跃出门外,一步步向着湖中走去,脚下踩着坚冰。。
“出了这个关,便是西域大光明宫的势力范围了。!
宫里已然天翻地覆,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,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。!
锦衣青年也是被他吓了一跳,急切间抓起银烛台挡在面前,长长吐了口气:“我听虫娘说你昨夜到了扬州,投宿在这里,今天就一早过来看看——老七你发什么疯啊!”
“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!
妙风怔了许久,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,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,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,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。狐裘解下,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,苍白而安详,仿佛只是睡去了。。
“瞳想了想,最终还是摇头:“不必。那个女人,敌友莫测,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。”。
——难道,是再也回不去了吗?。
是的,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,他曾经见到过她。!
回药师谷有什么用呢?连她自己都治不好这种毒啊……。
““想自尽吗?”教王满意地微笑起来,看来是终于击溃他的意志了。他转动着金色的手杖,“但这样也太便宜你了……七星海棠这种毒,怎么着,也要好好享受一下才对。”。
“呵,不用。”她轻笑,“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。是你,还有……他的母亲。”。
“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失惊。!
自从他六岁时杀了人开始,大家都怕他,叫他怪物,只有她还一直叫自己弟弟。。
“薛谷主不知,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,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,“后国运衰弱,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,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。
““什么?!”妙风脱口,同时变色的还有薛紫夜。。
红色的雪,落在纯黑色的剑上。血的腥味让两日一夜未进食的胃痉挛起来,说起来,对于他这个向来有手不沾血习惯的人来说,这次杀的人实在是……有点太多了。……
她犹自记得从金陵出发那一夜这个男子眼里的热情和希翼——在说出“我很想念她”那句话时,他的眼睛里居然有少年人初恋才有的激动和羞涩,仿佛是多年的心如死灰后,第一次对生活焕发出了新的憧憬。
那里,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。
看来,无论如何,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。。
“出去吧。”她只是挥了挥手,“去药房,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。”。
““怎么?那么快就出来了?”妙水有些诧异地回头,笑了起来,“我以为你们故人重逢,会多说一会儿呢。”。
“他既不想让她知道过去的一切,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曾为保住她而忤逆了教王。他只求她能平安地离开,重新回到药师谷过平静的生活——她还能救回无数条生命,就如他还会葬送无数条一样。。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!
““……”他的眼神一变,金杖带着怒意重重落下!……”
““不好!”妙水脸色陡然一变,“他要毁了这个乐园!”。
“求求你,放过重华,放过我们吧!”在他远行前,那个女子满脸泪痕地哀求。。
妙水凝视着她,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:“够大胆啊。你有把握?”!
一声呼哨,半空中飞着的雪鹞一个转折,轻轻落到了他的肩上,转动着黑豆一样的眼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