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习惯了被追逐，习惯了被照顾，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，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，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，那么，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

    空荡荡的十二阙里，只留下妙空一个人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妙风一震，霍然抬头。只是一瞬，恳求的眼神便变转为狂烈的杀意，咬牙，一字一句吐出：“你，你说什么？你竟敢见死不救？！”。

    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，是不是感到寂寞呢？。

    ““而且，”她仰头望着天空——已经到了夏之园，地上热泉涌出，那些雪落到半空便已悄然融化，空气中仿佛有丝丝雨气流转，“我十四岁那年受了极重的寒气，已然深入肺腑，师傅说我有生之年都不能离开这里——因为谷外的那种寒冷是我无法承受的。”！”

    “多谢。”妙风欣喜地笑，心里一松，忽然便觉得伤口的剧痛再也不能忍受，低低呻吟一声，手捂腹部踉跄跪倒在地，血从指间慢慢沁出。。

    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，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。封喉？！

    在某次他离开的时候，她替他准备好了行装，送出门时曾开玩笑似的问：是否要她跟了去？他却只是淡淡推托说等日后吧。

    “是啊是啊，听人说，只要和他对上一眼，魂就被他收走了，他让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才能活！”

    瞳急促地呼吸着，整个人忽然“砰”的一声向后倒去，在黑暗里一动不动。。

    如果说，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，那么，就是在那一刻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，剧烈的心痛几乎让她窒息。薛紫夜不管不顾地飞奔过去。然而还未近到玉座前一丈，獒犬咆哮着扑了过来。雪域魔兽吞吐着杀戮的腥气，露出白森森的牙齿，扑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。！

    夏之园里，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，蹙起了眉头。。

    旋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微微一躬身，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——”瞳只觉得心里那些激烈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，失声说了一个字，喉咙便再也发不出声音。他颓然低下头去，将锁着铁镣的手狠狠砸在地面上。！

    妙风看了她一眼，轻轻放下轿帘，同时轻轻放下了一句话：！

    此夜笛中闻折柳，何人不起故园情？

    “他反而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她：“我为什么要笑？”！

    然而，不知为何，心里却有另一种牵挂和担忧泛了上来。。

    “醉了的她出手比平时更重，痛得他叫了一声。。

    每一次他来，她的话都非常少，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，神情恍惚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，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，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，凝望了片刻，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，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。！

    那样可怕的人，连他都心怀畏惧。。

    ““快回房里去！”他脱口惊呼，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。。

    没有回音。。

    ““他不过是……被利用来杀人的剑。而我要的，只是……斩断那只握剑的手。”薛紫夜！

    所以，落到了如今的境地。。

    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，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自然知道，”雅弥摇了摇头，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。

    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，有骨肉断裂的钝响，有临死前的狂吼——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。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，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。畜生界里命如草芥，五百个孩子，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，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，进行下一轮修炼。……

    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，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，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，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

    “可怜。不想死吗？”教王看着倒地的瞳，拈须微笑，“求我开恩吧。”

    妙风微微蹙起了眉头——所谓难测的，并不只是病情吧？还有教中那些微妙复杂的局面，诸多蠢蠢欲动的手下。以教王目下的力量，能控制局面一个月已然不易，如果不尽快请到名医，大光明宫恐怕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！。

    “没事，风行，”廖青染随口应，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，”沉默了许久，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，略微躬身，递上了一面回天令，“那么，到时候，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――”。

    “八年来，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，出生入死，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沉吟片刻，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，也便有了答案。！

    “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时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，颓然地将酒放下，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
    “如果我拒绝呢？”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。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，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，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，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，“你很意外？”！

    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，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