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瞬间,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,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——
“小……小夜姐姐,不要管我,”有些艰难地,他叫出了这个遗忘了十二年的名字,“你赶快设法下山……这里实在太危险了。我罪有应得,不值得你多费力。”
“瞳!你没死?!”她惊骇地大叫出来,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——叛乱失败后,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,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!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,为什么会是洞开的?。
药师谷口,巨石嶙峋成阵。。
“而这个人修习二十余年,竟然将内息和本身的气质这样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。!”
“摩迦村寨?瞳的故乡吗?”教王沉吟着,慢慢回忆那一场血案,冷笑起来,“果然……又是一条漏网之鱼。斩草不除根啊……”。
薛紫夜在夜中坐起,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。!
霍展白站在梅树下,眼观鼻,鼻观心,手里的墨魂剑凝如江海清光。他默默回想着当日冷杉林中那一场激斗,想着最后一刹刺入自己肋下的一剑是如何发出,将当日的凶险至极的那一幕慢慢回放。
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
老人一惊,瞬间回过头,用冷厉的目光凝视着这个闯入的陌生女子。。
她任凭他握住了自己的手,感觉他的血在她手心里慢慢变冷,心里的惊涛骇浪一波波拍打上来,震得她无法说话——。
“血迹一寸寸地延伸,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!
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,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。缓缓俯下身,竖起手掌,虚切在冰上。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,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。。
旋然而,她的梦想,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。
““呵呵,还想逃?”就在同一时刻,仿佛看出了他的意图,一个东西被骨碌碌地扔到了冰上,是狰狞怒目的人头:“还指望同伴来协助吗?呵,妙火那个愚钝的家伙,怎么会是妙水的对手呢?你真是找错了同伴……我的瞳。”!
他低头坐在黑暗里,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,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。!
向北、向北、向北……狂风不断卷来,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,一望无际——那样的苍白而荒凉,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。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,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。尽管如此,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,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。
“他微微侧头,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,叹了一口气。!
十二年后,当所有命运的潮汐都退去,荒凉沙滩上,怎么能以这样的情状和她重逢!“滚!”他咬着牙,只是吐出一个字。。
“是要挟,还是交换?。
一定赢你。。
是的,不会再来了……不会再来了。一切都该结束了。!
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:“怎么了,明介?不舒服吗?”。
“杀人……第一次杀人。。
多年的同僚,他自然知道沐春风之术的厉害。而妙风之所以能修习这一心法,也是因为他有着极其简单纯净的心态,除了教王安危之外心无旁骛,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无懈可击的气势。。
““小姐,这样行吗?”旁边的宁婆婆望着霍展白兴高采烈的背影,有些担忧地低声。!
“圣火令?!”薛紫夜一眼看到,失声惊呼。。
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,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。
“谁也没有想到,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,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——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,就在这一日起,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。。
她的笔尖终于顿住,在灯下抬眼看了看那个絮絮叨叨的人,有些诧异。……
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
她握剑坐在玉座上,忽地抿嘴一笑:“妙风使,你存在的意义,不就是保护教王吗?如今教王死了,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。”
得了那一瞬间的空当,薛紫夜已然长身站起,将药囊抓起,狠狠击向了教王,厉叱:“恶贼!这一击,是为了十二年前为你所杀的摩迦一族!”。
刚刚是立春,江南寒意依旧,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。。
““是。”妙火点头,悄然退出。。
““抱歉,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。
“啊。”看到她遇险,那个死去一样静默的人终于有了反应,脱口低低惊叫了一声,挣扎着想站起来,然而颈中和手足的金索瞬地将他扯回地上,不能动弹丝毫。!
“牢外,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,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……”
“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。
霍展白只是笑了一笑,似是极疲倦,甚至连客套的话都懒得说了,只是望着窗外的白梅出神。。
“哦。”瞳轻轻吐了一口气,“那就好。”!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