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
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
飘飞的帷幔中,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,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,“是啊……是我!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——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,光用金针刺入,又怎么管用呢?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,才能钉死你啊!”。
薛紫夜勉强动了动,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。
“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,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,摔落雪地。!”
他忽然大笑起来:原来,自己的一生,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?然而,拼尽了全力,却始终无法挣脱。。
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,瞳和妙空之间,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?!!
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
可为什么这一刻,那些遗忘了多年的事情,忽然间重重叠叠地又浮现出来了呢?
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,不瞑的双目圆睁着,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。
推开窗的时候,她看到了杨柳林中横笛的白衣人。妙风坐在一棵杨柳的横枝上,靠着树,正微微仰头,合起眼睛吹着一支短短的笛子,旖旎深幽的曲子从他指尖飞出来,与白衣蓝发一起在风里轻轻舞动。。
“自己的心愿已然快要完结,到底有没有什么方法,可以为她做点什么?!
这,就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?。
旋“雅弥!”薛紫夜脱口惊呼,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。。
“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,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,绝不可再留,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,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,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……最后,也最隐秘的原因,是因为——!
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!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
“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,停在了半空。!
耳边是呼啸的风声,雪一片片落在脸上,然而身上却是温暖的。身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,疼痛也明显减缓了——。
“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夏之园里,绿荫依旧葱茏,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。
强烈的痛苦急速地撕裂开来,几乎要把人的心化成齑粉。他伸出手,却发现气脉已然无法运行自如。眼看着薛紫夜脸色越来越苍白,呼吸越来越微弱,他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,心如刀割。!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““没有杀。”瞳冷冷道。。
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。
“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!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。
“都什么时候了!”薛紫夜微怒,不客气地叱喝。。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,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,“霜红呢?”。
薛紫夜一瞬间怔住,手僵硬在帘子上,望着这个满面微笑的白衣男子。……
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
妙水在玉座下远处冷冷观望,看着她拈起金针,扎入教王背部穴道,手下意识地在袖中握紧——终于是,要来临了!
你在天上的灵魂,会保佑我们吧?。
谁都没有想到,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,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。。
“不知过了多久,她从雪中醒来,只觉得身体里每一分都在疼痛。那种痛几乎是无可言表的,一寸一寸地钻入骨髓,让她几乎忍不住要呼号出声。。
““呵……”黑暗里,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“终于,都来了吗?”。
话音未落,整幢巍峨的大殿就发出了可怕的咔咔声,梁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,巨大的屋架挤压着碎裂开来,轰然落下!!
“然而妙风沉默地低着头,也不躲,任凭金杖击落在背上,低哼了一声,却没有动一分。……”
“霍展白有些意外:“你居然拜了师?”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是她?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?!!
——卫五,是的,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