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
“嘎——”忽然间,雪里传来一声厉叫,划破冷风。
她的眼睛是这样的熟悉,仿佛北方的白山和黑水,在初见的瞬间就击中了他心底空白的部分。那是姐姐……那是小夜姐姐啊!。
满身是血,连眼睛也是赤红色,仿佛从地狱里回归。他悄无声息地站起,狰狞地伸出手来,握着沉重的金杖,挥向叛逆者的后背——妙风认得,那是天魔裂体大法,教中的禁忌之术。教王虽身受重伤,却还是想靠着最后一口气,将叛逆者一同拉下地狱去!。
“瞳的手缓缓转动,靠近颈部,琉璃般的眼中焕发出冰冷的光辉。!”
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!。
她走到了那个失去知觉的人身侧,弯腰抬起他的下颌。对方脸上在流血,沾了一片白玉的碎片——她的脸色霍地变了,捏紧了那片碎片。这个人……好像哪里看上去有些不寻常。!
“你好好养伤,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,薛紫夜松开了手,低语,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
这个救人的医者,会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吧?
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
“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?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。。
“果然,那一声惊呼是关键性的提醒,让随后赶到的霍展白和卫风行及时停住了脚步。两人站在门外,警惕地往声音传来处看去,齐齐失声惊呼!!
“请阁下务必告诉我,”廖青染手慢慢握紧,“杀我徒儿者,究竟何人?”。
旋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。
“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,转身。!
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,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,雪落满了蓝发。!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
“他在说什么?瞳公子?!
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。
““啊?”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,睁开眼,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,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,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,护着她前行。。
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。
沐春风?他已然能重新使用沐春风之术!!
“谁?”霍展白眉梢一挑,墨魂剑跃出了剑鞘。。
“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,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,从未示人,却也从未遗落。。
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。
““怎么把如此危险的家伙弄回了谷里!”他实在是很想把这个家伙解决掉,却碍于薛紫夜的面子不好下手,不由蹙眉道,“你们知道他是谁吗?一条毒蛇!药师谷里全是不会武功的丫头,他一转头就能把你们全灭了——真是一群愚蠢的女人。”!
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。
绿儿跺脚,不舍:“小姐!你都病了那么多年……”。
“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。
“呵呵,瞳果然一向不让人失望啊。”然而教王居然丝毫不重视他精心编织好的谎言,只是称赞了一句,便转开了话题,“你刚万里归来,快来观赏一下本座新收的宝贝獒犬——喏,可爱吧?”……
“瞳,你忘记了吗?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,帮你封闭了记忆。”
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,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
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,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,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。南宫老阁主一惊,闪电般点足后掠,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,划出一道曲线,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。。
“薛谷主,你醒了?”乐曲随即中止,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。
“有谁在叫他……黑暗的尽头,有谁在叫他,宁静而温柔。。
“刚刚是立春,江南寒意依旧,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。。
“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,”沉默了许久,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,略微躬身,递上了一面回天令,“那么,到时候,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――”!
“妙水施施然点头:“大光明宫做这种事,向来不算少。”……”
“风从谷外来,雪从夜里落。。
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,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。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!
虽然师傅用药对她进行过平复和安抚,十几年过去后有些过于惨烈的记忆已然淡去,但是她依然记得摩迦一族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,他和她被逼得跳入冰河逃生时的那种绝望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