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,戴着面具,发出冷冷的笑——听声音,居然是个女子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
他微微一惊:竟是妙空?。
这、这是怎么回事!”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,跳了起来。。
“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:“怎么了,明介?不舒服吗?”!”
“……”事情兔起鹘落,瞬忽激变,霍展白只来得及趁着这一空当掠到卫风行身边,解开他的穴道,然后两人提剑而立,随时随地准备着最后的一搏。。
妙风恭声:“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。”!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
“薛谷主?”看到软轿在石阵对面落下,那人微笑着低头行礼,声音不大,却穿透了风雪清清楚楚传来,柔和悦耳,“昆仑山大光明宫妙风使,奉命来药师谷向薛姑娘求医。”
妙风只觉手上托着的人陡然一震,仿佛一阵大力从薛紫夜腰畔发出,震得他站立不稳,抱着她扑倒在雪中。同一瞬间,飞翩发出一声惨呼,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迎面击中,身形如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,落地时已然没了生气。。
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
““我先走一步,”他对夏浅羽道,“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,再来找你们喝酒。”!
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。
旋为什么要想起来?这样的往事,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!。
“教王……明日,便是你的死期!!
“老七?!”!
“死小子,居然还敢跑出来!”背后有人拎着大棒,一把将他提起。
“薛紫夜起来的时候,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。她有些发怔,仿佛尚未睡醒,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——该起身了。该起身了。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,冷醒而严厉。!
——难道,是再也回不去了吗?。
“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。
“不,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,瞳喃喃道,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。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!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“霍展白翻身上马,将锦囊放回怀里,只觉多年来一桩极重的心事终于了结。放眼望去,忽然觉得天从未有如此之高旷,风从未如此之和煦,不由仰头长啸了一声,归心似箭——当真是“漫卷诗书喜欲狂”啊!。
“没有用了……”过了许久许久,瞳逐渐控制住了情绪,轻轻推开了她的双手,低声说出一句话,“没有用了——我中的,是七星海棠的毒。”。
“廖青染俯身一搭脉搏,查看了气色,便匆忙从药囊里翻出了一瓶碧色的药:“断肠散。”!
十二年前她已经失去了雪怀,今日怎么可以再失去明介?。
这个妙水,虽然只在桥上见过一面,却印象深刻。她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靡靡气息,散发着甜香,妖媚入骨——她一眼看去便心里明白,这个女人,多半是修习过媚术。。
“两人就这样僵持,一个在门外,一个在门里,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。。
“医生,替她看看!”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,心知不祥,“求求你!”……
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,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
一睁开眼,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。
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——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,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,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,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。。
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
“她茫然地睁开眼睛,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,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。。
“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。
杀气一波波地逼来,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。!
“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……”
““是。”妙火点头,悄然退出。。
“浅羽?”他一怔,剑锋停顿,讷讷道。。
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!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