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重重跌落在桥对面的玉石铺地上,剧痛让眼前一片空白。碧灵丹的药效终于完全过去了,七星海棠的毒再也无法压制,在体内剧烈地发作起来,薛紫夜吐出了一口血。
治疗很成功。伤口在药力催促下开始长出嫩红色的新肉,几个缝合的大口子里也不见血再流出。她举起手指一处处按压着,一寸寸地检查体内是否尚有淤血未曾散去——这一回他伤得非同小可,不同往日可以随意打发。
冲下西天门的时候,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。
“——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?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!”。
“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!”
后堂里叮的一声,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。。
“在薛谷主抵达大光明宫之前,我要随时随地确认你的安全。”他将枕头送回来,微微躬身。!
——今天之后,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?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
“霍展白,我希望你能幸福。”。
居于深山的摩迦一族,眼睛虽然呈现出中原和西域都不曾有的淡蓝和深黑,但平日却没有丝毫异常——根本不像传说中那样,曾经出过杀人于一个眼神之间、导致贵霜全国大乱的恶魔。。
“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!
一直以来,他都以为摩迦一族因为血脉里有魔性而被驱逐的传说是假的,然而不料在此刻,在一个孩童的眼眸里,一切悲剧重现了。。
旋“啊——啊啊啊啊!”泪水落下的刹那,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。。
“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!
——这里,就是这里。!
她匍匐在冰面上,静静凝望着,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——雪怀,我知道,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……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,我就明白了。但是,死者已矣,活着的人,我却不能放手不管。我要离开这里,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……或许不再回来。
“就在獒犬即将咬断她咽喉的瞬间,薛紫夜只觉得背后一紧,有一股力量将她横里拉了开去。!
妙风站着没有动,却也没有挣开她的手。。
“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
妙风?那一场屠杀……妙风也有份吗?。
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,手伸向腰畔,却已然来不及。!
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,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。
“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。
一瞬间,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,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。。
“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!
七星海棠,是没有解药的。。
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。
“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,眉间的担忧更深——明介,如今又是如何?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她、伤了她,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。。
寒意层层逼来,似乎要将全身的血液冻结,宛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夜。……
所有的杀气忽然消散,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,缓缓合起眼睛,唇角露出一个苦笑。
“我知道你的心事,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,会被江湖人议论吧?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,南宫老阁主开口,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,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,不如我来做个大媒,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!”
明介,原来真的是你……派人来杀我的吗?。
“追电?!”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,他眼睛慢慢凝聚。。
“他忽然觉得安心——。
“瞳却抽回了手,笑:“如有诚意,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?”。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!
““没事了,”他笑着,低下头,“我不是没有死吗?不要难过。”……”
“然而,此刻他脸上,却忽然失了笑容。。
随着他的举手,地上的霍展白也机械地举起了同一只手,仿佛被引线拉动的木偶。。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!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