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短的刹那,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:恩人变成了仇人,敌手变成了亲人……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。
瞳术!听得那两个字,他浑身猛然一震,眼神雪亮。
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。
“咔嚓”一声,苍老的树皮裂开,一颗血红色的珠子应声掉落手心。。
““鱼死网破,这又是何必?”他一字一字开口,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: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,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,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!”!”
“你有没有良心啊?”她立住了脚,怒骂,“白眼狼!”。
“呵,”薛紫夜忍不住哧然一笑,“看来妙风使的医术,竟是比妾身还高明了。”!
最终,他叹了一口气:“好吧,我去。”
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
“不好意思。”他尴尬地一笑,收剑入鞘,“我太紧张了。”。
“你们终于来了。”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,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。虽然戴着面具,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:“我等了你们八年。”。
““雪鹞?”霍展白看到鸟儿从秋之苑方向飞来,看着它嘴里叼着的一物,微微一惊,“你飞到哪里去了?秋之苑?”!
管他呢,鹄这种坏蛋尽管去死好了!现在,他自由了!但是,就在这个狂喜的念头闪过的刹那,他听到了背后房间内传来了一声惨叫。。
旋霍展白只听得好笑:“见鬼,瞳,听你说这样的话,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。
““这是……大光明宫修罗场里杀手的面具!”一眼看清,霍展白脱口惊呼起来,“秋之苑里那个病人,难道是……那个愚蠢的女人!”!
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!
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
“那么,这几日来,面对着如此大好时机,宫里其余那几方势力岂不是蠢蠢欲动?!
醒来的时候,月亮很亮,而夜空里居然有依稀的小雪纷飞而落。雪鹞还用爪子倒挂在架子上打摆子,发出咕噜咕噜的嘀咕,空气中浮动着白梅的清香,红泥火炉里的火舌静静地跳跃,映照着他们的脸——天地间的一切忽然间显得从未有过的静谧。。
“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。
“哧——”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,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。。
那一击的力量是骇人的,妙风在铜爵那一斩发出后随即抢身斜向冲出,并未直迎攻击。他的身形快如鬼魅,一瞬间就穿过雪雾掠了出去,手中的剑划出一道雪亮的弧,一闪即没——!
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“教王同样在剧烈地喘息,捂住了自己的心口——修炼铁马冰河走火入魔以来,全身筋脉走岔,剧痛无比,身体已然是一日不如一日。。
“嗯……”趴在案上睡的人动了动,嘀咕了一句,将身子蜷起。。
“一语未落,她急速提起剑,一挥而下!!
那一瞬间,霍展白想起了听过的江湖上种种秘术的传说,心里蓦然一冷——。
“王姐。”忽然间,他喃喃说了一句,向着冰川迈出了一步,积雪菽菽落如万仞深渊。。
““嚓!”那一剑刺向眉心,霍展白闪避不及,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。
这不是教王!一早带着獒犬来到乐园散步的,竟不是教王本人!……
他默然望了她片刻,转身离去。
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,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?!
乐园里一片狼藉,倒毙着十多具尸体,其中有教王身侧的护卫,也有修罗场的精英杀手。显然,双方已经交手多时。在再一次掠过冰川上方时,瞳霍然抬起了头,眼里忽然焕发出刀一样凌厉的光!。
“不是假的。是我,真的是我,”她在黑暗里紧紧握住他的手,“我回来了。”。
“他终于知道,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——是前缘注定。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,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。。
““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,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?平日那般洒脱,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?”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,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。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,表情霍然转为严厉,“莫非……你是嫌弃她了——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,现在又得了这种病,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,是不是?”。
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!
““霍七公子,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,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……”
“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。
“你……为何……”教王努力想说出话,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。。
在连接乐园和大光明宫的白玉长桥开始断裂时,却有一条蓝色的影子从山顶闪电般掠下。她手里还一左一右扶着两个人,身形显得有些滞重,所以没能赶得及过桥。!
习惯了不睡觉吗?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?或者是,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?薛紫夜看了他片刻,忽然心里有些难受,叹了口气,披衣走了出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