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
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
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。
“也是!”妙火眼里腾地冒起了火光,捶了一拳,“目下教王走火入魔,妙风那厮又被派了出去,只有明力一人在宫。千载难逢的机会啊!”。
“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!”
“哎呀!”身边的绿儿等几个侍女忽然脱口惊呼起来,抬手挡住了眼睛。。
恐惧什么呢?那个命令,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!
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,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急促地呼吸,脸色苍白,却始终不吐一字。
那样寒冷的雪原里,如果再僵持下去,恐怕双方都会被冻僵吧?他死死地望着咫尺外那张白玉面具,极其缓慢地将身体的重心一分分后移,让对方的剑缓缓离开自己的肺。。
他想去抓沥血剑,然而那种从双眸刺入的痛迅速侵蚀着他的神志,只是刚撑起身子又重重砸倒在地,他捂住了双眼,全身肌肉不停颤抖。。
“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?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!
“是……假的?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。
旋“说,瞳派了你们来,究竟有什么计划?”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,剑锋缓缓划落,贴着主血脉剖开,“——不说的话,我把你的皮剥下来。”。
“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!
仿佛一支利箭洞穿了身体,妙水的笑声陡然中断,默然凝视着紫衣女子,眼神肃杀。!
“……”那一瞬间,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,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一时语塞,胡乱挥了挥手,“算了,谷里很安全,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。”!
夏浅羽放下烛台,蹙眉道:“那药,今年总该配好了吧?”。
“薛紫夜刹那间便是一惊:那、那竟是教王?。
原来是这样……原来是这样!是真的。药师谷里小夜提及的那些往事,看到的那双清澈眼睛和冰下的死去少年,原来都是真的!她就是小夜……她没有骗他。。
霍展白犹自目瞪口呆站在那里,望着房内。卫风行剥换婴儿尿布的手法娴熟已极,简直可与当年他的一手“玉树剑法”媲美。!
渐渐地,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,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,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,对着虚空举起了杯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“廖青染叹息:“不必自责……你已尽力。”。
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。
“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!
那些怒潮汹涌而出,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,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。。
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,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。
““我想救你啊……”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,如此的悲哀而无奈,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。她对他伸出了手,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。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……。
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……
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
“妙风已去往药师谷。”
曾经一度,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。。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“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“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,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。
霍展白心里一惊,再也忍不住,一揭帘子,大喝:“住手!”!
“这、这算是什么!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善意,他霍然抬起手,反扣住了那只充满了悲悯的手,狠狠将她一把按到了铁笼壁上!……”
““谷主!谷主!快别说话!”霜红大惊失色,扑上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形,“霍七公子,霍七公子,快来帮我把谷主送回夏之园去!那里的温泉对她最有用!”。
她脱口惊呼,然而声音未出,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。。
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,就听到了这一首《葛生》,不自禁地痴了。!
她伸出手,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,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