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,鹅毛一样飘飞,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。风雪里疾驰的马队,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。
“让开。”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,“今天我不想杀人。”
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:“大路朝天,各走一边。”。
她的气息丝丝缕缕吹到了流血的肌肤上,昏迷的人渐渐醒转。。
““不是那个刀伤。”薛紫夜在一堆的药丸药材里拨拉着,终于找到了一个长颈的羊脂玉瓶子,“是治冰蚕寒毒的——”她拔开瓶塞,倒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在掌心,托到妙风面前,“这枚‘炽天’乃是我三年前所炼,解冰蚕之毒最是管用。”!”
瞳默然一翻手,将那枚珠子收起:“事情完毕,可以走了。”。
“薛谷主不知,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,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,“后国运衰弱,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,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!
药师谷口,巨石嶙峋成阵。
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,看着廖青染,口吃道,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?”
然而她还是无声无息。那一刹那,妙风心里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——那是他十多年前进入大光明宫后从来未曾再出现的感觉。。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“为她打着伞,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。!
——果然,是这个地方?!。
旋“没有用了……”过了许久许久,瞳逐渐控制住了情绪,轻轻推开了她的双手,低声说出一句话,“没有用了——我中的,是七星海棠的毒。”。
“薛紫夜看着他,忍不住微微一笑: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!
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,银针刺入两寸深,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。!
“哦?”薛紫夜一阵失望,淡淡道,“没回天令的,不见。”
“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!
她喃喃对着冰封的湖面说话,泪水终于止不住地从眼里连串坠落。。
““我来吧。”不想如此耽误时间,妙风在她身侧弯下身,伸出手来——他没有拿任何工具,然而那些坚硬的冻土在他掌锋下却如豆腐一样裂开,只是一掌切下,便裂开了一尺深。。
她抓住了他的手,放回了被子下:“我也认得你的眼睛。”。
是的,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,他曾经见到过她。!
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,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。
“妙水在玉座下远处冷冷观望,看着她拈起金针,扎入教王背部穴道,手下意识地在袖中握紧——终于是,要来临了!。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““死女人,我明明跟你说了,千万不要解他的血封——”霍展白忍不住发作,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,“他是谁?魔教修罗场的第一杀手!你跟他讲什么昔日情谊?见鬼!你真的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!”!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远处的雪簌簌落下,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。。
“那一瞬间,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,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,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?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。
她怔在昆仑绝顶的风雪里,忽然间身子微微发抖:“你别发疯了,我想救你啊!可我要怎样,才能治好你呢……雅弥?”……
——其实,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,她已然死去。
难道是因为那个小气的女人还在后悔那天晚上的投怀送抱?应该不会啊……那么凶的人,脸皮不会那么薄。那么,难道是因为他说漏了嘴提到了扬州花魁柳非非,打破了他在她心中一贯的光辉形象?
妙水在高高的玉座上俯视着底下,睥睨而又得意,忽地怔了一下——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,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,深不见底。。
而流沙山那边,隐隐传来如雷的马蹄声——所有族人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。。
“——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,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,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!。
“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“喀喀,没有接到教王命令,我怎么会乱杀人?”他眼里的针瞬间消失了,只是咳嗽着苦笑,望了一眼薛紫夜,“何况……小夜已经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……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她,又怎么会……”!
“一只手刚切开伤口,另外几只手就立刻开始挖出碎片、接合血脉、清洗伤口、缝合包扎。往往只是一瞬间,病人都没来得及失血,伤口就处理完毕了。……”
“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。
妙水哧地一笑,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:“这个啊,得看我高不高兴。”。
他笑了起来,张了张口,仿佛想回答她。但是血从他咽喉里不断地涌出,将他的声音淹没。妙风凝望着失散多年的亲姐姐,始终未能说出话来,眼神渐渐涣散。!
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,只是微笑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