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妙风？”瞳微微一惊。

    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，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

    顿了顿，他补充：“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——五百个人里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。其余四百九十八个，都被杀了。”。

    笛声是奇异的，不像是中原任何一个地方的曲子，充满了某种神秘的哀伤。仿佛在苍穹下有人仰起头凝望，发出深深的叹息；又仿佛篝火在夜色中跳跃，映照着舞蹈少女的脸颊。欢跃而又忧伤，热烈而又神秘，仿佛水火交融，一起盛开。。

    “她只是给了一个机会让他去尽力，免得心怀内疚。！”

    或许，霍展白说得对，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，应让你早日解脱，重入轮回。。

    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，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。！

    他点了点头：“高勒呢？”

    为她打着伞，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。

    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，低低呜了一声。。

    那声称呼，却是卡在了喉咙里——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，应该称其前辈；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，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？。

    “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，为什么来得那么晚？！

    她知道谷主向来在钱财方面很是看重，如今金山堆在面前，不由得怦然心动，侧头过去看着谷主的反应。。

    旋然而，不等他把话说完，柳非非扑哧一声笑了，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。。

    “他喘息着拿起了那面白玉面具，颤抖着盖上了自己的脸——冰冷的玉压着他的肌肤，躲藏在面具之下，他全身的颤抖终于慢慢平息。！

    妙风怔住了，那样迅速的死亡显然超出了他的控制——是的！封喉，他居然忘记了每个修罗场的杀手，都在牙齿里藏有一粒“封喉”！！

    “妙水！”倒在地上的薛紫夜忽然一震，努力抬起头来，厉声道，“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！”

    “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：“薛谷主，我说过了，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！

    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，哇哇地大哭。。

    “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？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，飘落雪的夜空下，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，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？。

    紫夜，我将不日北归，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。。

    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，便会动摇。！

    她转过头，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，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，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？。

    “——星圣女娑罗只觉得心惊：瞳执掌修罗场多年，培养了一批心腹，此刻修罗场的杀手精英们，居然都无声无息地集结在了此处？。

    真是愚蠢啊……这些家伙，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？。

    “他不知道自己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跋涉了多久，也不知道到了哪里，只是一步一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。头顶不时传来鸟类尖厉的叫声，那是雪鹞在半空中为他引路。！

    她侧头望向霍展白：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？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？”。

    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不会忽然又走掉吧？”薛紫夜总觉得心里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，仿佛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同伴在一觉醒来后就会消失。。

    那是百年来从未有人可以解的剧毒，听说二十年前，连药师谷的临夏谷主苦苦思索一月，依旧无法解开这种毒，最终反而因为神思枯竭呕血而亡。……

    “什么！”霜红失声——那一瞬间，二十年前临夏谷主的死因闪过了脑海。

    是的，那是谎言。她的死，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

    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！”当初离开时，他对她挥手，大笑。“一定赢你！”。

    反正，从十五岁进入江湖起，他就很少有将对手赶尽杀绝的习惯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妙风沉默地低着头，也不躲，任凭金杖击落在背上，低哼了一声，却没有动一分。。

    “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时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。。

    他忽然呼号出声，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，猛烈地摇晃着。！

    ““风，把他追回来。”教王坐在玉座上，戴着宝石指环的手点向那个少年，“这是我的瞳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那么，”妙水斜睨着她，唇角勾起，“薛谷主，你还要去救一个畜生么？”。

    “我从不站在哪一边。”徐重华冷笑，“我只忠于我自己。”。

    那样的关系，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。她照样接别的客，他也未曾见有不快。偶尔他远游归来，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，她也会很高兴。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。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，却又是那样远。！

    “不杀掉，难免会把来大光明宫的路线泄露出去。”妙风放下她，淡然开口，眼里没有丝毫喜怒，更无愧疚，“而且，我只答应了付给他钱，并没有答应不杀——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