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怔了怔,还没说话,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,回身继续赶车。
那一天,乌里雅苏台东驿站的差吏看到了着辆马车缓缓出了城,从沿路的垂柳中穿过,消失在克孜勒雪原上。赶车的青年男子手里横着一支样式奇怪的短笛,静静地反复吹着同样的曲调,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在风雪里飞扬。
“那个时候,我的名字叫雅弥……”。
“没,呵呵,运气好,正好是妙水当值,”妙火一声呼啸,大蛇霍地张开了嘴,那些小蛇居然就源源不断地往着母蛇嘴里涌去,“她就按原先定好的计划回答,说你去了长白山天池,去行刺那个隐居多年的老妖。”。
“他终于无法忍受,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,全身微微发抖。!”
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,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,叹息着:“多么可惜啊,瞳。我把你当做自己的眼睛,你却背叛了我——真是奇怪,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?”。
教王……明日,便是你的死期!!
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,只是短短一瞬,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。而在下一个刹那,他出现在两人之间。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——暗红色的剑,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,刺穿了他的心脏。
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
——风行这个七弟的事情,是全江湖都传遍了的。他的意气风发,他的癫狂执著,他的隐忍坚持。种种事情,江湖中都在争相议论,为之摇头叹息。。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“天亮的时候,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,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!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,便不再多问,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。
旋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
“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,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!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!
“霍、霍……”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,终于吐出了一个字。
“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!
霍展白停在那里,死死地望着他,眼里有火在燃烧:“徐重华!你——真的叛离?你到底站在哪一边?!”。
“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。。
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“沫儿?沫儿!”他只觉五雷轰顶,俯身去探鼻息,已然冰冷。!
顿了顿,他补充:“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——五百个人里,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。其余四百九十八个,都被杀了。”。
““霍、霍……”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,终于吐出了一个字。。
看到他这样漠然的表情,薛紫夜忽地惊住,仰起脸望着他,手指深深掐进了那个木无表情的人的肩膀,艰难地开口:“难道……是你做的?是你做的吗!”。
“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!
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。
“哈哈哈哈!你还问我为什么!”妙水大笑起来,一个巴掌扇在教王脸上,“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——二十一年前,楼兰一族在罗普附近一夕全灭的事,你难道忘记了?”。
“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。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……
“谁?”霍展白眉梢一挑,墨魂剑跃出了剑鞘。
然而就在同一瞬间,他已经冲到了离瞳只有一尺的距离,手里的暗器飞出——然而六枚暗器竟然无一击向瞳本身,而是在空气中以诡异的角度相互撞击,凭空忽然爆出了一团紫色的烟雾,当头笼罩下来!
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,凝视着他,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。。
霜红没有阻拦,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,意似疯狂,终于掩面失声: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,如今的他们,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,把盏笑谈了吧?。
“她的脸色却渐渐凝重,伸出手,轻轻按在了对方闭合的眼睛上。。
“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那时候,前代药师谷谷主廖青染救起了这个心头还有一丝热的女孩,而那个少年却已然僵硬。然而十几年了,谷主却总是以为只要她医术再精进一些,就能将他从冰下唤醒。!
“她沉默地想着,听到背后有响动。……”
““好!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,“五年内,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!”。
薛紫夜将手伸向那个人的脑后,却在瞬间被重重推开。。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!
每一个字落下,他心口就仿佛插上了一把把染血的利剑,割得他体无完肤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