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怀死在瞬间，犹自能面带微笑；而明介，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。

    到了庭前阶下，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，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，静静地凝视着他，眼里充满了悲伤。

    他颓然跪倒在雪中，一拳砸在雪地上，低哑地呼号着，将头埋入雪中——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，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，狂潮一样交替，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，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，身子一软，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，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，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。

    “那是、那是……血和火！！”

    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，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
    “还没死。”感觉到了眼皮底下的眼睛在微微转动，她喃喃说了一句，若有所思——这个人的伤更重于霍展白，居然还是跟踪着爬到了这里！！

    轰然巨响中，他踉跄退了三步，只觉胸口血气翻腾。

    骏马已然累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，他跳下马，反手一剑结束了它的痛苦。驻足山下，望着那层叠的宫殿，不做声地吸了一口气，将手握紧——那一颗暗红色的龙血珠，在他手心里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。

    “雪怀……”薛紫夜喃喃叹息，揭开了大氅一角，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，“我们回家了。”。

    在他抬头的瞬间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。

    “明白自己碰了壁，霍展白无奈地叹了口气，闷声喝了几杯，只好转了一个话题：“你没有出过谷吧？等我了了手头这件事，带你去中原开开眼界，免得你老是怀疑我的实力。”！

    今年的回天令才发出去没几天呢，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有病人上门。。

    旋七星海棠的毒在慢慢侵蚀着她的脑部，很快，她就什么都忘记了吧？。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。”轿帘被从外挑起，妙风在轿前躬身，面容沉静。！

    徐重华有些愕然——剑气！虽然手中无剑，可霍展白每一出手，就有无形的剑气破空而来，将他的佩剑白虹隔开！这个人的剑术，在八年后居然精进到了这样的化境？！

    一路上来，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。

    “——然而，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，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，她……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，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？！

    “如何？”只是一刹，他重新落到冰上，将右手的剑缓缓平举。。

    “他对谁都温和有礼，应对得体，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，他只是笑笑，说：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，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，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，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
    “刷！”声音未落，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，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。。

    是的，到如今，已然不能再退哪怕一步。！

    他想呼号，想哭喊，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。。

    “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，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。。

    “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？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。。

    “他追上了廖青染，两人一路并骑。那个女子戴着风帽在夜里急奔。虽然年过三十，但却如一块美玉越发显得温润灵秀，气质高华。！

    他笑了起来，张了张口，仿佛想回答她。但是血从他咽喉里不断地涌出，将他的声音淹没。妙风凝望着失散多年的亲姐姐，始终未能说出话来，眼神渐渐涣散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那就好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为什么当初……你要主动请求去追捕他呢？”喝得半醉时，那个女人还有这样灵敏的头脑，只听她醉醺醺地问，“那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事……你又不是、又不是不知道。”。

    “医生，替她看看！”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，心知不祥，“求求你！”……

    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

    这种人也要救？就算长得好，可还是一条一旦复苏就会反咬人一口的毒蛇吧？

    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：“什么？”。

    妙水一惊，凝望了她一眼，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。。

    “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，静如止水的枯寂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不等他把话说完，柳非非扑哧一声笑了，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。。

    “瞳？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，手不离剑。！

    ““霍、霍……”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，终于吐出了一个字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了不起啊，这个女人，拼上了一条命，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。

    他觉得自己的心忽然漏跳了几拍，然后立刻心虚地低下头，想知道那个习惯耍弄他的女人是否在装睡——然而她睡得那样安静，脸上还带着未退的酒晕。。

    屏风后，秋水音刚吃了药，还在沉沉睡眠——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，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，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，有些痴痴呆呆，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，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。！

    不过，也无所谓了……那个瞳，如今只怕早已经在雪里死了吧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