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介……明介……”她握住儿时伙伴的手,颤声道,“怎么,你被送去大光明宫了?”
素衣女子微微一怔,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
那声称呼,却是卡在了喉咙里——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,应该称其前辈;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,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?。
山阴的积雪里,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,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,叹息一声转过了身——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,也终于是死了……。
“意识开始涣散,身体逐渐不听大脑的指挥,她不知道自己被瞳术控制后会怎样——然而,就在那个瞬间,掐着她喉咙的手松开了。仿佛是精力耗尽,那双琉璃色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摄人心魄的光芒,黯淡无光。!”
反正那个瞳也已经中了七星海棠之毒,活不过一个月,暂时对她做一点让步又算什么?最多等杀了教王,再回过头来对付他们两个。。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!
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,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
一语未落,她急速提起剑,一挥而下!
“夏浅羽……”霍展白当然知道来这楼里的都是哪些死党,不由咬牙切齿喃喃。。
“胡说!”一搭脉搏,她不由惊怒交集,“你旧伤没好,怎么又新受了伤?快过来让我看看!”。
““老五?!”!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旋她说不出话,胸肺间似被塞入了一大块冰,冷得她透不过气来。。
““哟,醒了呀?”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张大大的笑脸,凑近,“快吃药吧!”!
卫风行眼神一动,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,不由长长叹了口气。!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,“求求你!”
“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!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“他们两个,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,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——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,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,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!。
霍展白停在那里,死死地望着他,眼里有火在燃烧:“徐重华!你——真的叛离?你到底站在哪一边?!”。
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,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。在雪原上勒马四顾,心渐渐空明冷定。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。!
一睁开眼,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。。
““霍公子,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,侧过头看,却是霜红。。
“啊!你、你是那个——”教王看着这个女人,渐渐恍然,“善蜜公主?”。
“是的,瞳已经走了。而她的明介弟弟,则从未回来过——那个明介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,就已经消失不见。让他消失的,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,而是长年来暗无天日的杀戮生活对人性的逐步摧残。!
“你……”薛紫夜怒斥,几度想站起来,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。
她没有回答,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。
“死神降临了。血泼溅了满天,满耳是族人濒死的惨叫,他吓得六神无主,钻到姐姐怀里哇地大哭起来。。
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……
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,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,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。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,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——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。他定然很孤独吧?
“嚓!”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,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!
明白它是在召唤自己跟随前来,妙风终于站起身,踉跄着随着那只鸟儿狂奔。。
蓝色的……蓝色的头发?!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,这个人,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,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?。
“熟门熟路,他带着雪鹞,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。。
“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。
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!
“——今天之后,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?……”
““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去的。”夏浅羽舒了一口气,终于笑起来,重重拍着霍展白的肩膀,“好兄弟!”。
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
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!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