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顿住酒杯，看向年轻得教王，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，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

    在她将他推离之前，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，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。

    遥远的北方，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，呼啸如鬼哭。。

    如果薛紫夜提出这种要求，即使教王当下答应了，日后也会是她杀身之祸的来源！。

    ““怎么？”他跳下地去，看到了前头探路的夏浅羽策马返回，手里提着一物。！”

    “瞳？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，手不离剑。。

    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。！

    “薛谷主，你醒了？”乐曲随即中止，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

    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，看着廖青染，口吃道，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？”

    薛紫夜惊诧地望着这个魔教的杀手，知道这是武林传说中的极高武学——难怪霍展白会栽在这个人手上。可是……昔年的那个孩子，是怎么活下来的，又是怎么会变得如今这般的厉害？。

    然而一睁眼，就看到了妙风。。

    “然后，九这样转过身，离去，不曾再回头。！

    素衣女子微微一怔，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。

    旋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
    “然后，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，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，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！

    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，为什么来得那么晚？！

    晨凫倒在雪地里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，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

    “长明灯下，她朝下的脸扬起，躺入他的臂弯，苍白憔悴得可怕。！

    就是这个！万年龙血赤寒珠——刚才的激斗中，他是什么时候把珠子藏入身后的树上的？秋水她、她……就等着这个去救沫儿的命！不能死在这里……绝不能死在这里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一惊，沉默着，露出了苦笑。。

    三日之间，他们从中原鼎剑阁日夜疾驰到了西北要塞，座下虽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名马，却也已然累得口吐白沫无法继续。他不得不吩咐同僚们暂时休息，联络了西北武盟的人士，在雁门关换了马。不等天亮便又动身出关，朝着昆仑疾奔。。

    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，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！

    “夏浅羽他们的伤，何时能恢复？”沉默中，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不会再来了……不会再来了。一切都该结束了。。

    “夏浅羽……”霍展白当然知道来这楼里的都是哪些死党，不由咬牙切齿喃喃。。

    “廖青染笑了起来：“当然，只一次——我可不想让她有‘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’的偷懒借口。”她拿起那支簪子，苦笑：“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，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，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，再无难题——不料，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？”！

    “瞳，真可惜，本来我也想帮你的……怎么着你也比那老头子年轻英俊多了。”妙水掩口笑起来，声音娇脆，抬手抚摩着他的头顶，“可是，谁要你和妙火在发起最后行动的时候，居然没通知我呢？你们把我排除在外了呢。”。

    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，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，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，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，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
    “为她打着伞，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。。

    他往后微微退开一步，离开了璇玑位——他一动，布置严密的剑阵顿时洞开。……

    “别和我提那个贱女人，”徐重华不屑地笑，憎恶，“她就是死了，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是真的……”一直沉默着的人，终于低哑地开口，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她在说完那番话后就陷入了疯狂，于是，他再也不能离开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，垂头望着自己的手，怔怔地出神。。

    “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：“你，答应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那具尸体，竟然是日圣女乌玛！。

    薛紫夜恼怒地推开他的手臂，然而一夜的寒冷让身体僵硬，她失衡地重重摔落，冰面咔啦一声裂开，宛如一张黑色的巨口将她吞噬。！

    “抬起头，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，居中的玉座上，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——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，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。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，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，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手底下的人身子一震，“哗！”水花激烈地涌起，湿而热的手忽然紧紧拉住了她，几乎将她拉到水中。。

    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？”他讷讷问。。

    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，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：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，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，已然逐步淡去，再也无法记忆。！

    片刻后，另外一曲又响起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