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再问，又有何用？

    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，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，却来这里做什么？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，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？

    “可惜啊……我本来是想和你一起灭了教王，再回头来对付你的。”妙水抚摩那一双已然没有了神采的眼睛，娇笑，“毕竟，在你刚进入修罗场大光明界，初次被送入乐园享受天国消魂境界的时候，还是我陪你共度良宵的呢……好歹我算是你第一个女人，还真舍不得你就这样死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小心！”一只手却忽然从旁伸过来，一把拦腰将她抱起，平稳地落到了岸边，另一只手依然拿着伞，挡在她身前，低声道，“回去吧，太冷了，天都要亮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放开八弟，”终于，霍展白开口了，“你走。”！”

    “第一柄，莫问。”他长声冷笑，将莫问剑掷向屋顶，嚓的一声钉在了横梁上。。

    她在说完那番话后就陷入了疯狂，于是，他再也不能离开。！

    门一打开，长久幽闭的阴冷气息从里面散逸出来。

    是在那里？他忍不住内心的惊喜，走过去敲了敲门。

    妙风忽然间就愣住了。。

    “前辈，怎么？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。

    “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！

    “小姐，准备好了！”外间里，绿儿叫了一声，拿了一个盘子托着大卷的绷带和药物进来，另外四个侍女合力端进一个大木桶，放到了房间里，热气腾腾的。。

    旋别去！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，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，他抬头看过去，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。

    “外面的笑语还在继续，吵得他心烦。她在和谁玩呢？怎么昨天没来和他说话？现在……外头又是什么季节了？可以去冰河上抽陀螺了吗？可以去凿冰舀鱼了吗？都已经那么久了，为什么他还要被关在这里？！

    妙风微微笑了笑，摇头：“修罗场里，没有朋友。”！

    原来……那就是她？那就是她吗？！

    ““不睡了，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，往湖面走去，“做了噩梦，睡不着。”！

    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，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这是金杖的伤！”她蓦然认了出来，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？”。

    妙风松了一口气，瞬地收手，翻身掠回马背。。

    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，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：“不说这些。喝酒！”！

    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，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自己……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？。

    瞳的手缓缓转动，靠近颈部，琉璃般的眼中焕发出冰冷的光辉。。

    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！

    对不起？他愣了一下：“为什么？”。

    一个人坐在黑暗里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

    “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？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。

    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，颓然地将酒放下，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……

    她匍匐在冰面上，静静凝望着，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——雪怀，我知道，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……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，我就明白了。但是，死者已矣，活着的人，我却不能放手不管。我要离开这里，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……或许不再回来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，抬起了手，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，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，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她低头走进了大殿，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。。

    晚来天欲雪，何处是归途？。

    ““看这个标记，”卫风行倒转剑柄，递过来，“对方应该是五明子之一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铛铛铛！”转眼间，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。。

    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，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？！！

    “玄铁打造的链子一根一根垂落，锁住了黑衣青年的四肢，牢牢地将昏迷的人钉在了笼中。妙水低下头去，将最后一个颈环小心翼翼地扣在了对方苍白修长的颈上——“咔嚓”轻响，严丝密合。昏迷中的人尚未醒来，然而仿佛知道那是绝大的凌辱，下意识地微微挣扎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！”当初离开时，他对她挥手，大笑。“一定赢你！”。

    看来，对方也是到了强弩之末了。。

    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，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：那里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！十几年后，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，风肆无忌惮地穿入，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，发出刺耳的声音。！

    那些幻象不停地浮现，却无法动摇他的心。他自己，本来就是一个以制造幻象来控制别人的人，又怎么会相信任何人加诸他身上的幻象呢？如今的他，已然什么都不相信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