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不能击杀妙风，”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，冷冷吩咐，“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

    教王眼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，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医者，点了点头：“真乃神医！”

    然而，偏偏有一些极久远的记忆反而存留下来了，甚或日复一日更清晰地浮现出来。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还不能彻底忘记呢？。

    “鱼死网破，这又是何必？”他一字一字开口，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：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，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，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，喃喃开口，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！”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，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，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？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。

    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，个个同样被吓住，噤若寒蝉。！

    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，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

    为了脱离中原武林，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，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；为了取信教王，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，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，有洞穿了胸口。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她拉下脸来，不耐烦地摆出了驱逐的姿态。。

    “快走吧！”薛紫夜打破了他的沉思，“我要见你们教王！”。

    “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！

    “哎，我方才……晕过去了吗？”感觉到身后抵着自己的手掌，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，她苦笑了起来，微微有些不好意思——她身为药师谷谷主，居然还需要别人相救。。

    旋“明介。”背后的墙上忽然传来轻轻的声音。。

    “难道，教王失踪不到一天，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？！

    “哈，都到这个时候了，还为她说话？”妙水眼里闪着讽刺的光，言辞刻薄，“想不到啊，风——原来除了教王，你竟还可以爱第二个人！”！

    车内有人失声痛哭，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，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，平静如一泓春水。他缓缓策马归去，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，踏上克孜勒荒原。

    “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，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，并不为看病，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，独饮几杯，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，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，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！

    西出阳关，朔风割面，乱雪纷飞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必了。”妙风忽然蹙起了眉头，烫着一样往后一退，忽地抬起头，看定了她——。

    他说什么？他说秋水是什么？。

    “没良心的扁毛畜生。”他被那一击打得头昏脑涨，被她的气势压住，居然没敢立时反击，只是喃喃地咒骂那只鹞鹰，“明天就拔了你的毛！”！

    他抬起手，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，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，对一行人扬眉一笑——那张脸，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，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。。

    “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，遇到什么样的事，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。有时候，一个不经意的眼神，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，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。。

    “‘在有生之年，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，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。

    “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，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，更不可大意。！

    她咬紧了牙，默默点了点头。。

    村庄旁，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，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，冷漠而无声，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。

    “我要怎样，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……。

    以重金雇用了乌里雅苏台最好的车夫，马车沿着驿路疾驰。……

    妙风转过了身，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，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。

    然而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，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

    ——必须要立刻下山去和妙火会合，否则……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妙风一步上前，想也不想地拿起药丸放到鼻下闻了一闻，而后又沾了少许送入口中，竟是以身相试——薛紫夜抬起头看着他，眼神复杂。。

    “他疾步沿着枫林小径往里走，还没进去，却看到霜红站在廊下，对他摆了摆手。。

    “那个荒原雪夜过后，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
    “就算是好话，”薛紫夜面沉如水，冷冷道，“也会言多必失。”！

    “那一刹那，妙水眼里的泪水如雨而落，再也无法控制地抱着失去知觉的人痛哭出来：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不错。”薛紫夜冷冷道——这一下，这个女人该告退了吧？。

    她怔了怔，终于手一松，打开了门，喃喃道：“哦，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霍展白点点头，多年心愿一旦达成，总有如释重负之感，“多谢。”！

    那样漆黑的雪狱里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，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，形如鬼魅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