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了?好了?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。
薛紫夜一怔:“命你前来?”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。
那里,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,挺拔如临风玉树。。
“薛紫夜只是扶住了他的肩膀,紧紧固定着他的头,探身过来用舌尖舔舐着被毒瞎的双眼。!”
然而用尽全力,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——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。。
柳非非娇笑起来,戳着他的胸口:“呸,都伤成这副样子了,一条舌头倒还灵活。”!
“暴雨梨花针?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,脱口低呼。
“小徒是如何中毒?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?”她撑着身子,虚弱地问——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,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。没有料到再次相见,却已是阴阳相隔。
“你叫谁明介?”他待在黑暗里,冷冷地问,“为什么要救我?你想要什么?”。
她失去了儿子,猝然疯了。。
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!
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,声音妖媚:“知道吗?来杀你的,是我。”。
旋天亮的时候,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,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。
“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,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,不停地扭曲,痛苦已极。!
“那……加白虎心五钱吧。”她沉吟着,不停咳嗽。!
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
““妙水,”他笑了起来,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同胞姐姐,在这生死关头却依然没有说出真相的打算,只是平静地开口请求,“我死后,你可以放过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医者吗?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,你日后也有需要求医的时候。”!
“是把他关押到雪狱里吗?”妙水娇声问。。
“是的,到如今,已然不能再退哪怕一步。。
他盯着飞翩,小心翼翼地朝后退了三尺,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雪地,忽然全身一震。薛紫夜脸朝下匍匐在雪里,已然一动不动。他大惊,下意识地想俯身去扶起她,终于强自忍住——此时如果弯腰,背后空门势必全部大开,只怕一瞬间就会被格杀剑下!。
冰冷的雪,冰冷的风,冰冷的呼吸——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。!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“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这个前任回鹘王的幼女,在叔父篡夺了王位后,和姐姐一道被送到了昆仑。骤然由一国公主成为弃女,也难怪这两姐妹心里怀恨不已——只不过,乌玛毕竟胆子比妹妹大一些。不像娑罗,就算看到姐姐谋逆被杀,还是不敢有任何反抗的表示。。
“只是睡了一觉,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。!
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!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,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,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,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。
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,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。
“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。
薛紫夜怔怔望着这个蓝发白衣的青年男子,仿佛被这样不顾一切的守护之心打动,沉默了片刻,开口:“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停车为我渡气,马车又陷入深雪——如此下去,只怕来不及赶回昆仑救你们教王。”……
高高的南天门上,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。
妙风转过了身,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,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。
她怔了怔,终于手一松,打开了门,喃喃道:“哦,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?”。
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。
“恐惧什么呢?那个命令,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。
“完全不知道,身侧这个人双手沾满了鲜血。。
她匍匐在冰面上,静静凝望着,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——雪怀,我知道,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……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,我就明白了。但是,死者已矣,活着的人,我却不能放手不管。我要离开这里,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……或许不再回来。!
“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……”
““不!”瞳霍然一惊,下意识地想往后避开,然而身体已然被提前封住,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——那一瞬,他明白过来她在做什么,几乎要脱口大喊。。
“愚蠢。”。
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!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