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
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,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。
不然的话,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?。
“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,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——两个月来,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,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,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,达成新的平衡。!”
“妙水使这几天一直在大光明殿陪伴教王。”妙水的贴身随从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的瞳,有些惧怕,低头道,“已经很久没回来休息了。”。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!
雪花如同精灵一样扑落到肩头,顽皮而轻巧,冰冷地吻着他的额头。妙风低头走着,压制着体内不停翻涌的血气,唇角忽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——是的,也该结束了。等明日送她去见了教王,治好了教王的病,就该早早地送她下山离去,免得多生枝节。
而不同的是,这一次,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
他反手握紧腕上的金索,在黑暗中咬紧了牙,忽地将头重重撞在了铁笼上——他真是天下最无情最无耻的人!贪生怕死,忘恩负义,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,想置那位最爱自己的人于死地!。
当薛紫夜步出谷口,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,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:大衣,披肩,手炉,木炭,火石,食物,药囊……应有尽有,琳琅满目。。
“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!
恐惧什么呢?那个命令,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。
旋妙风点点头:“妙水使慢走。”。
“瞳的眼眸沉了沉,闪过凌厉的杀意。!
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,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。!
薛紫夜隐隐担心,却只道:“原来你还会吹笛子。”
“令她诧异的是,这一次醒来,妙风居然不在身侧。!
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。
“她笑了起来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放心,我会信守诺言——毕竟要了那个女人的命也没任何意义。”顿了顿,妙水脸上却浮出了难以掩饰的妒忌:“只是没料到你和妙风这两个无情之人,居然不约而同地拼死保她,可真让人惊奇啊!那个薛谷主,难道有什么魔力吗?”。
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,哇哇地大哭。。
“雅弥……是你?”她的神志稍微回复,吐出轻微的叹息——原来,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?他与她相识不久,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。!
日光刚刚照射到昆仑山巅,绝顶上冰川折射出璀璨无比的光。。
“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。
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,看着廖青染,口吃道,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?”。
“忽然间他心如死灰。!
然而一睁眼,就看到了妙风。。
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
““呵呵,瞳果然一向不让人失望啊。”然而教王居然丝毫不重视他精心编织好的谎言,只是称赞了一句,便转开了话题,“你刚万里归来,快来观赏一下本座新收的宝贝獒犬——喏,可爱吧?”。
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。……
廖青染看着他,眼里满含叹息,却终于无言,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
“咔啦”一声,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。
为她打着伞,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。。
“很可怕吧?”教王背对着她,低低笑了一声,“知道吗?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。”。
““紫夜,”他望着她,决定不再绕圈子,“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,请务必告诉我。”。
“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。
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!
“原来,在极痛之后,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。……”
““走了也好。”望着他消失的背影,妙空却微微笑了起来,声音低诡,“免得你我都麻烦。”。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。
大光明宫?!!
她怔了怔,终于手一松,打开了门,喃喃道:“哦,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