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长叹了口气，他转身望着窗内，廖青染正在离去前最后一次为沉睡的女子看诊——萦绕的醍醐香中，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此刻出现了难得的片刻宁静，恢复了平日的清丽脱俗。
他来不及多想，瞬间提剑插入雪地，迅速划了一个圆。
十二年后，在荒原雪夜之下，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。。
“紫夜自有把握。”她眼神骄傲。。
“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，忽然摊开了手：“给我钥匙。”！”
“十二年前的那一夜，我忘了顾上你……”仿佛那些话已经压在心底多年，薛紫夜长长出了一口气，将滚烫的额头放入掌心，“对不起……那个时候我和雪怀拼命逃，却忘了你还被关在那里……我、我对不起你。”。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，喃喃开口，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！
他微微一震，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：“因为你，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。她在那个梦里，沉浸得太久。如今执念已破，一切，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。”
一语未落，她急速提起剑，一挥而下！
教王瞬地抬头，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，失声惊叫：“你……不是波斯人？”。
谁来与他做伴？唯有孤独！。
“轰然一声，巨大的力量从掌心涌出，狠狠击碎了大殿的地板。！
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，他淡然转身，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旋——该起来了。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，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。。
“还是，只是因为，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，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？！
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，低低呜了一声。！
一睁开眼，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。
““不要再逞能了。”薛紫夜叹了口气，第一次露出温和的表情，“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——想救人，但也得为自己想想。我不可能一直帮到你。”！
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，眼神悲哀而平静。。
“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，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，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，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。
“这是朱果玉露丹，你应该也听说过吧。”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——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，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。。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，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，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，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，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，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！
渐渐回想起藏书阁里的事情，薛紫夜脸色缓和下去：“大惊小怪。”。
“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，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，三日不起。。
其余八剑对视一眼，八柄长剑扫荡风云后往回一收，重新聚首，立刻也追随而去。。
“这个声音……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？！！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飘飞的帷幔中，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，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，“是啊……是我！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——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，光用金针刺入，又怎么管用呢？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，才能钉死你啊！”。
““如果可以选择，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，殊无半点喜悦，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，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？我可不行。”。
二十多年后，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，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……
“暴雨梨花针？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，脱口低呼。
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，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，妙风垂首不语，跪在阶下，不避不让。
三日之间，他们从中原鼎剑阁日夜疾驰到了西北要塞，座下虽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名马，却也已然累得口吐白沫无法继续。他不得不吩咐同僚们暂时休息，联络了西北武盟的人士，在雁门关换了马。不等天亮便又动身出关，朝着昆仑疾奔。。
暮色中，废弃的村落里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“她醒转，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，张了张口，想劝说那个人不要白费力，然而毒性侵蚀得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。仿佛觉察到怀里的人醒转，马背上的男子霍然低下头望着她，急切地说：“薛谷主，你好一些了吗？”。
“是吗……他很快就好了？可是，到底他得的是什么病？有谁告诉他他得了什么病？。
“有五成。”廖青染点头。！
“瞳的颈部扣着玄铁的颈环，她那样的一拉几乎将他咽喉折断，然而他一声不吭。……”
““夜里很冷，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，“薛谷主，小心身体。”。
他吃了一惊，难道这个女人异想天开，要执意令他留在这里？身上血封尚未开，如果她起了这个念头，可是万万不妙。。
——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，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，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！！
他看着她，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