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红压低声音，只细声道：“谷主还说，如果她不能回来，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，再来——”

    “嚓！”那一剑刺向眉心，霍展白闪避不及，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

    “他已经走了，”霍展白轻轻拍着她背，安慰道，“好了，别想了……他已经走了，那是他自己选的路。你无法为他做什么。”。

    一口血猛然喷出，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。。

    “天地一时间显得如此空旷，却又如此的充盈，连落下来的雪仿佛都是温暖的。！”

    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：狂奔无路，天地无情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，一分分地死去，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
    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，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。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，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，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，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。！

    他忽然抬起手，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！

    是，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原来，这坛醇酒，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

    他无力地低下了头，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，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。

    “快走！”妙水俯下身，一把将妙风扶起，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。。

    “中原和西域的局势，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，正邪之分，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，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，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，所有的表面文章，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，重开一战！！

    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
    旋没有料到这位天下畏惧的魔宫教王如此好说话，薛紫夜一愣，长长松了一口气，开口：“教王这一念之仁，必当有厚报。”。

    “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，个个同样被吓住，噤若寒蝉。！

    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仿佛，那并不是他的名字。！

    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！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，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，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，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

    ““走了也好。”望着他消失的背影，妙空却微微笑了起来，声音低诡，“免得你我都麻烦。”！

    “我自然知道，”雅弥摇了摇头，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。

    “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，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：“拿去！”。

    出门前，他再叮嘱了一遍：“记住，除非他离开，否则绝不要解开他的血封！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一惊，沉默着，露出了苦笑。！

    “算了。”薛紫夜阻止了她劈下的一剑，微微摇头，“带他走吧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里，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。。

    “秋夫人的病已然无大碍，按我的药方每日服药便是。但能否好转，要看她的造化了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，今日不杀更待何时？！

    “属下冒犯教王，大逆不道，”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，心乱如麻，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，低声道，“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，只求教王不要杀她！”。

    “别管我！”她急切地想挣脱对方的手。。

    “他微微侧头，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，叹了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这一次醒转，居然不是在马车上。她安静地睡在一个炕上，身上盖着三重被子，体内气脉和煦而舒畅。室内生着火，非常温暖。客舍外柳色青青，有人在吹笛。……

    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，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，而只是在说服自己。

    “霍公子，”廖青染叹了口气，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，因为——”

    遥远的漠河雪谷。。

    “沫儿！沫儿！”前堂的秋夫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，飞奔了过来，“你要去哪里？”她的眼神惊惶如小鹿，紧紧拉住了他的手：“别出去！那些人要害你，你出去了就回不来了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大人的病是练习寒性内功不当、走火入魔引起，至今已然一个月又十七天。”只是搭了一会儿脉，她便迅速书写着医案，神色从容地侃侃而谈，“气海内息失控外泻，三焦经已然瘫痪。全身穴道鼓胀，每到子夜时分便如万针齐刺，痛不欲生——是也不是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知道了。”她拉下脸来，不耐烦地摆出了驱逐的姿态。。

    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：“怎么了，明介？不舒服吗？”！

    “否则……沫儿的病，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样寥寥几行字，看得霜红笑了起来。。

    她微微叹了口气，盘膝坐下，开始了真正的治疗。。

    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，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！

    不是——不是！这、这个声音是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