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
“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?”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,薛紫夜哭笑不得,“连手炉都放了五个!蠢丫头,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!”
没有回音。。
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。
“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仿佛,那并不是他的名字。!”
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。
薛紫夜白了他一眼:“又怎么了?”!
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,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
然而身侧一阵风过,霍展白已经抢先掠了出去,消失在枫林里。
“霍展白,我真希望从来没认识过你。”。
“妙水!”倒在地上的薛紫夜忽然一震,努力抬起头来,厉声道,“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!”。
“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!
妙风看了她许久,缓缓躬身:“多谢。”。
旋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,随即低声:“是。”。
“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!
不同的是,这一次霍展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,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。!
“谁?”霍展白眉梢一挑,墨魂剑跃出了剑鞘。
“妙水?那个女人,最终还是背叛了他们吗?!
说到最后一句,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,转瞬消散。。
“你们曾经那么要好,也对我那么好。。
风雪如刀,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,忽然间眼前一黑。。
“瞳,我帮你把修罗场的人集合起来,也把那些人引过来了——”鼎剑阁七剑即将追随而来,在这短短的空当里,妙空重新戴上了青铜面具,唇角露出转瞬即逝的冷酷笑意,轻声道,“接下来,就看你的了。”!
瞳一直没有说话,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,此刻才惊觉过来,没有多话,只是微微拍了拍手——瞬间,黑夜里蛰伏的暗影动了,雪狱狭长的入口甬道便被杀手们完全地控制。。
““想救你这些朋友吗?”擦干净了剑,瞳回转剑锋逼住了周行之的咽喉,对着霍展白冷笑,“答应我一个条件,我可以放了他们。”。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“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!
“薛谷主,”大殿最深处传来的低沉声音,摄回了她游离的魂魄,“你可算来了……”。
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,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,双手沾了药膏,迅速抹着。。
““让开。”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,“今天我不想杀人。”。
“嚓!”那一剑刺向眉心,霍展白闪避不及,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……
不然的话,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?
醒来的时候,天已然全黑了。
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。
出来前,教王慎重嘱托,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,否则结局难测。。
“手脚都被嵌入墙壁上的铁链锁着,四周没有一丝光。他抱着膝盖缩在黑暗的角落里,感觉脑袋就如眼前的房子一样一片漆黑。。
“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“当年那些强盗,为了夺取村里保存的一颗龙血珠,而派人血洗了村寨。”瞳一直望着冰下那张脸,“烧了房子,杀光了人……我被他们掳走,辗转卖到了大光明宫,被封了记忆,送去修罗场当杀手。”!
“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,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……”
““雪怀……”薛紫夜喃喃叹息,揭开了大氅一角,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,“我们回家了。”。
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。
为了脱离中原武林,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,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;为了取信教王,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,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,有洞穿了胸口。!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