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，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，而只是在说服自己。

    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命力？

    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！”当初离开时，他对她挥手，大笑。“一定赢你！”。

    被师傅从漠河里救起已经十二年了，透入骨髓的寒冷却依然时不时地泛起。在每个下雪的夜里她都会忽然地惊醒，然后发了疯一般推开门冲出去，赤脚在雪上不停地奔跑，想奔回到那个荒僻的摩迦村寨，去寻找遗落在那里的种种温暖。。

    “一瞬间，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，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。！”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他想说什么，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：“嘘……你看。”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事情兔起鹘落，瞬忽激变，霍展白只来得及趁着这一空当掠到卫风行身边，解开他的穴道，然后两人提剑而立，随时随地准备着最后的一搏。

    眼看他的背影隐没于苍翠的山谷，她忽然觉得胸中阵阵寒冷，低声咳嗽起来。

    她侧过身，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，一字一顿道：。

    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，宁静而温和，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—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，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，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，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。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，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垂头沉默。。

    旋她习惯了被追逐，习惯了被照顾，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，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，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，那么，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，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！

    “不……不！”那个少年忽然疯狂地推开了他，执拗地沿着冰河追了上去，不过片刻，离那一对少年男女已然只有三丈。然而那两个人头也不回地奔逃，双手紧握，沿着冰河逃离。！

    一枚银针飞过来钉在了他的昏睡穴上，微微颤动。

    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！

    “我来吧。”不想如此耽误时间，妙风在她身侧弯下身，伸出手来——他没有拿任何工具，然而那些坚硬的冻土在他掌锋下却如豆腐一样裂开，只是一掌切下，便裂开了一尺深。。

    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，然而，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
    她伸出手，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，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。

    虽然时辰尚未到，白衣的妙风已然提前站在了门外等候，静静地看着她忙碌准备，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帘：“薛谷主，教王吩咐属下前来接谷主前去大殿。”！

    “这个……”她从袖中摸出了那颗龙血珠，却不知如何措辞，“其实，我一直想对你说：沫儿的那种病，我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，却不敢还手。。

    妙水带着侍女飘然离去，在交错而过的刹那，微微一低头，微笑着耳语般地吐出了一句话——“妙风使，真奇怪啊……你脸上的笑容，是被谁夺走了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带着人往秋之苑匆匆走去，犹自咬牙切齿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
    “明介？教王一惊，目光里陡然射出了冷亮的利剑。然而脸上的表情却不变，缓缓起身，带着温和的笑：“薛谷主，你说什么？”。

    然而，魔宫为何要派出八骏对付妙风使？……

    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，卫风行低眉：“七弟，你要振作。”

    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，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，啜了一口，道：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，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，徒儿一死，忽然间又回来了，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
    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，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，叹息着：“多么可惜啊，瞳。我把你当做自己的眼睛，你却背叛了我——真是奇怪，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他微微一惊：竟是妙空？。

    “终于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拒绝理由，她忽地一笑，挥手命令绿儿放下轿帘，冷然道：“抱歉，药师谷从无‘出诊’一说。”。

    那样寥寥几行字，看得霜红笑了起来。！

    “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，有些担心，“你自己撑得住吗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明介，明介，你真的全都忘了吗？。

    他……又在为什么而悲伤？。

    “如果可以选择，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，殊无半点喜悦，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，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？我可不行。”！

    冲下西天门的时候，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