纤细的腰身一扭,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,娇笑:“如今,这里归我了!”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,重新闭上了眼睛,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。
“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,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,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。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,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——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。他定然很孤独吧?!”
那声称呼,却是卡在了喉咙里——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,应该称其前辈;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,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?。
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,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!
“哦……”瞳轻轻应了一声,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,“有人在往这边赶来。”
侍女们讷讷,相顾做了个鬼脸。
他握紧沥血剑,声音冷涩:“我会从修罗场里挑一队心腹半途截杀他们——妙风武功高绝,我也不指望行动能成功。只盼能阻得他们一时,好让这边时间充裕,从容下手。”。
这个女人……这个女人……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?。
““哟,好得这么快?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,望着他腹部的伤口,“果然,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?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?”!
黑暗而冰冷的牢狱,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。。
旋说到这里,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,妙风停住了口,歉意地看着薛紫夜:“多谢好意。”。
“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,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。望着那一点红,他全身一下子冰冷,再也无法支持,双膝一软,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,以手掩面,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。!
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,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。!
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
““属下……”正面相抗了这一击,妙风却有些不知所措——他并未想过要背叛教王,只是那个刹那来不及多想,他绝对不能让薛紫夜死在自己眼前!!
“风,”教王蹙了蹙眉,“太失礼了,还不赶快解开薛谷主的穴?”。
“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,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,双手沾了药膏,迅速抹着。。
呵……不过七日之后,七星海棠之毒便从眼部深入脑髓,逐步侵蚀人的神志,到时候你这个神医,就带着这个天下无人能治的白痴离去吧——。
那一瞬间,为了这个极其机密的任务舍命合作的两人,心里是真的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吧?!
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,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。
“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。
脑后金针,隐隐作痛。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,宁静地望着他……明介。明介。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,远远近近,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。火。血。奔逃。灭顶而来的黑暗……。
“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,她用尽全力挖下去,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。!
“快到了吧?”摸着怀里的圣火令,她对妙风说着,“传说昆仑是西方尽头的神山,西王母居住的所在——就如同是极渊是极北之地一样。雪怀说,那里的天空分七种色彩,无数的光在冰上变幻浮动……”薛紫夜拥着猞猁裘,望着天空,喃喃,“美得就像做梦一样。”。
然而,在他嘶声在榻上滚来滚去时,她的眼神是关切而焦急的;。
“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,车在缓缓晃动,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。
薛紫夜坐在黑暗里,侧头倾听着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,感觉到手底下的人还在微微发抖。过了整整一天,他的声音已经嘶哑,反抗也逐步地微弱下去。……
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,手伸向腰畔,却已然来不及。
他无论如何想不出,以瞳这样的性格,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!
“就为那个女人,我也有杀你的理由。”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,拔起了剑。。
“沫儿?沫儿!”他只觉五雷轰顶,俯身去探鼻息,已然冰冷。。
““明介,好一些了吗?”薛紫夜的声音疲倦而担忧。。
““啊——”药师谷的女子们何曾见过如此惨厉场面,齐齐失声尖叫,掩住了眼睛。。
那一段路,仿佛是个梦——漫天漫地的白,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。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,散乱的视线,枯竭的身体,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,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……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,指引他前进的方向。!
“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但却清楚地知道,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……”
“瞳眼看着赤迅速离开,将视线收回。。
“能……能治!”然而只是短短一瞬,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。。
金杖,“她为什么知道瞳的本名?为什么你刚才要阻拦?你知道了什么?”!
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