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，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

    “霍公子，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，侧过头看，却是霜红。

    他无奈地看着她酒红色的脸颊，知道这个女子一直都在聪明地闪避着话题。。

    她俯下身捡起了那支筚篥，反复摩挲，眼里有泪水渐涌。她转过头，定定看着妙风，却发现那个蓝发的男子也在看着她——那一瞬间，她依稀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躲在她怀里发抖的、至亲的小人儿。。

    “一路向南，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！”

    “唔。”第一针刺入的是脊椎正中的天突穴，教王发出一声低吟，眉头微微蹙起——妙风脸色凝重，一时几乎忍不住要将手按上剑柄。然而薛紫夜出手快如闪电，第一针刺入后，璇玑、华盖、紫宫、玉堂、檀中五穴已然一痛，竟是五根金针瞬间一起刺入。。

    睡去之前，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，喃喃道：“霍七，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！

    薛紫夜一惊，撩起了轿帘，同样刹那间也被耀住了眼睛——冰雪上，忽然盛放出了一片金光！

    “我要出去！我要出去！放我出去……”他在黑暗中大喊，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。

    “你的药正在让宁婆婆看着，大约明日就该炼好了，”薛紫夜抬起头，对他道，“快马加鞭南下，还赶得及一月之期。”。

    “咔嚓！”獒犬咬了一个空，满口尖利的白牙咬合，交击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到了最后，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。！

    “来！”。

    旋“雅弥！”薛紫夜脱口惊呼，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！

    “——还是，愿意被歧视，被幽禁，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？”！

    是的，那是谎言。她的死，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

    “妙风？那一场屠杀……妙风也有份吗？！

    “辛苦了，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，无不抱歉，“廖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，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，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。然而，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，暗自转移了心思。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，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，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。。

    霜红压低声音，只细声道：“谷主还说，如果她不能回来，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，再来——”。

    然而，就在那一刀落空的刹那，女子脸色一变，刀锋回转，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咽喉。！

    “啊！”她一眼望过去，忽然间失声惊呼起来——。

    “千里之外，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，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，一路向北。。

    他被问住了，闷了片刻，只道：“我想知道能帮你什么。”。

    “神志恍惚之间，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！

    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，不许再提当年之事，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。。

    她为什么不等他？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？。

    “侍女们讷讷，相顾做了个鬼脸。。

    睡去之前，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，喃喃道：“霍七，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……

    “我来。”妙风跳下车，伸出双臂接过，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——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，久无人居住，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。风呼啸而过，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。

    仿佛被击中了要害。瞳不再回答，颓然坐倒，眼神里流露出某种无力和恐惧。脑海里一切都在逐步地淡去，那种诅咒一样的剧毒正在一分一分侵蚀他的神志，将他所有的记忆都消除干净——比如昔日在修罗场的种种，比如多年来纵横西域刺杀的经历。

    ――是的，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，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，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，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，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，不离不弃，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
    “干什么？”她吓了一跳，正待发作，却看到对方甚至还没睁开眼睛，不由一怔。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那一瞬间，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，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。

    ““别给我绕弯子！”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，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，手上青筋凸起，“说，到底能不能治好？治不好我要你陪葬！”。

    五岁的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，想撑起身追上去，然而背后有人劈头便是一鞭，登时让他痛得昏了过去。！

    “每一次他来，她的话都非常少，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，神情恍惚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，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先别动，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，离开了背心那只手，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，“我给你找药。”。

    有宫中教众都噤若寒蝉，抬首看到了绝顶上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搏杀。。

    “禀谷主，”旁边的小橙低声禀告，“霜红她还没回来。”！

    妙风无言，微微低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