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高的南天门上,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。
十二年后,在荒原雪夜之下,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。
他的眼里,不再只有纯粹、坚定的杀戮信念。。
霍展白长长舒了一口气,颓然落回了被褥中。。
“教王沉吟不语,只看着这个心腹弟子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种种表情,不由暗自心惊: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,这个孩子已经不一样了……十几年如一日的笑容消失了,而十几年如一日的漠然却被打破了。!”
她医称国手,却一次又一次地目睹最亲之人死亡而无能为力。。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!
“这是临别赠言吗?”霍展白大笑转身,“我们都愚蠢。”
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
“霍公子,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,侧过头看,却是霜红。。
妙风的背上布满了淤伤,颜色暗红,纵横交错,每一条都有一寸宽、一尺许长。虽然没有肿起,然而一摸便知道是极厉害的:虽然表皮不破损,可内腑却已然受伤。。
“霍展白心里一惊,再也忍不住,一揭帘子,大喝:“住手!”!
明白它是在召唤自己跟随前来,妙风终于站起身,踉跄着随着那只鸟儿狂奔。。
旋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,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: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,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,已然逐步淡去,再也无法记忆。。
“可是,就算是这样……又有什么用呢?!
“谷主错了,”妙风微笑着摇头,“若对决,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!
“是楼兰的王族吗?”他俯下身看着遍地尸首里唯一活着的孩子,声音里有魔一样的力量,“你求我救命?那么,可怜的孩子,愿意跟我走吗?”
“薛紫夜在夜中坐起,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。!
“真厉害,”虽然见过几次了,她还是忍不住惊叹,“你养的什么鸟啊!”。
“他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,将左手放到她手心,立刻放心大胆地昏了过去。。
他想大呼,却叫不出声音。。
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,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,身子一软,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,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,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!
“滚!等看清楚了,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,根本是不能看的!。
““当然。”那个女子眼里有傲然之气,摊开手给他看一面玉佩,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,“我是最好的医生——你有病人要求诊?”。
“好了,事情差不多都了结了。”瞳抬头看着霍展白,唇角露出冷笑,“你们以为安排了内应,趁着教中大乱,五明子全灭,我又中毒下狱,此次便是手到擒来?”。
““我先走一步,”他对夏浅羽道,“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,再来找你们喝酒。”!
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——教王,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?!。
教王……明日,便是你的死期!。
“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蚕之毒作为药人来饲养,她可以想象想象多年来这个人受过怎样的痛苦折磨,可是……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为教王卖命?这些魔教的人,都是疯子吗?。
“怕了吧?”注意到他下意识的动作,她笑得越发开心。……
一声呼哨,半空中飞着的雪鹞一个转折,轻轻落到了他的肩上,转动着黑豆一样的眼珠
金杖抬起了昏迷之人的下颌:“虽然,在失去了这一双眼睛后,你连狗都不如了。”
杀手浅笑,眼神却冰冷:“只差一点,可就真的死在你的墨魂剑下了。”。
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,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,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。
“霍展白沉吟片刻,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,也便有了答案。。
“霜红压低声音,只细声道:“谷主还说,如果她不能回来,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,再来——”。
他微微一震,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:“因为你,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。她在那个梦里,沉浸得太久。如今执念已破,一切,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。”!
“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……”
“解开血封?一瞬间,他眼睛亮如闪电。。
长明灯下,她朝下的脸扬起,躺入他的臂弯,苍白憔悴得可怕。。
她低头走进了大殿,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。!
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