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,垂头望着自己的手,怔怔地出神。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
“而且,”她仰头望着天空——已经到了夏之园,地上热泉涌出,那些雪落到半空便已悄然融化,空气中仿佛有丝丝雨气流转,“我十四岁那年受了极重的寒气,已然深入肺腑,师傅说我有生之年都不能离开这里——因为谷外的那种寒冷是我无法承受的。”。
素衣女子微微一怔,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。
“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,面无表情地发话,眼神低垂,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,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,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!”
“妙水使这几天一直在大光明殿陪伴教王。”妙水的贴身随从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的瞳,有些惧怕,低头道,“已经很久没回来休息了。”。
然而,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,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!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
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
这个妖娆的女子忽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,发出了恶鬼附身一样的大笑,恶狠狠地扭转着剑柄,搅动着穿胸而出的长剑:“为了这一天,我陪你睡了多少个晚上,受了多少折磨!什么双修,什么欢喜禅——你这个老色魔,去死吧!”。
“放开八弟,”终于,霍展白开口了,“你走。”。
“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!
“还不快拉下帘子!”门外有人低叱。。
旋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他在黑暗里躺了不知道多久,感觉帘幕外的光暗了又亮,脑中的痛感才渐渐消失。他伸出手,小心地触碰了一下顶心的百汇穴。剧痛立刻让他的思维一片空白。!
仿佛想起了什么,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,一分也刺不下去。!
“不行!”霍展白差点脱口——卫风行若是出事,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?
““不杀掉,难免会把来大光明宫的路线泄露出去。”妙风放下她,淡然开口,眼里没有丝毫喜怒,更无愧疚,“而且,我只答应了付给他钱,并没有答应不杀——”!
第二日日落的时候,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,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。。
““明介。”一个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了,轻而颤。。
“我出手,总比你出手有把握得多。”薛紫夜冷冷道,伸着手,“我一定要给明介、给摩迦一族报仇!给我钥匙——我会配合你。”。
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!
——这个乐园建于昆仑最高处,底下便是万古不化的冰层,然而为了某种考虑,在建立之初便设下了机关,只要一旦发动,暗藏的火药便会在瞬间将整个基座粉碎,让所有一切都四分五裂!。
“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。
“不是那个刀伤。”薛紫夜在一堆的药丸药材里拨拉着,终于找到了一个长颈的羊脂玉瓶子,“是治冰蚕寒毒的——”她拔开瓶塞,倒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在掌心,托到妙风面前,“这枚‘炽天’乃是我三年前所炼,解冰蚕之毒最是管用。”。
““这种毒沾肤即死,传递极为迅速——但正因为如此,只要用银针把全身的毒逼到一处,再让懂得医理的人以身做引把毒吸出,便可以治好。甚至不需要任何药材。”她轻轻说着,声音里有一种征服绝症的快意,“临夏祖师死前留下的绝笔里说,以前有一位姓程的女医者,也曾用这个法子解了七星海棠之毒——”!
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,流露出诧异之色:“公子找谁?我家相公出去了。”。
笛声终于停止了,妙风静静地问:“前辈是想报仇吗?”。
“…这个女医者也修习过瞳术?。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……
“那个,”她抓了一粒果脯扔到嘴里,“身体吃不消。”
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!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,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,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,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
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。
“鱼死网破,这又是何必?”他一字一字开口,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: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,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,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!”。
“薛紫夜反而笑了:“明介,我到了现在,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。
“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,从马上一掠而下,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。。
“属下……”正面相抗了这一击,妙风却有些不知所措——他并未想过要背叛教王,只是那个刹那来不及多想,他绝对不能让薛紫夜死在自己眼前!!
“原来,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,也终究抵不过时间。……”
“出来的时候,感觉风很郁热,简直让人无法呼吸。。
“真是大好天气啊!”。
瞳想了想,最终还是摇头:“不必。那个女人,敌友莫测,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。”!
终于是结束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