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用尽全力伸出手去，指尖才堪堪触碰到他腰间的金针，却根本无力阻拦那夺命的一剑，眼看那一剑就要将他的头颅整个砍下——

    叮叮几声响，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，一羽白鸟穿越了茫茫林海雪原，飞抵药师谷。。

    “这边刚开始忙碌，门口已然传来了推门声，有人急速走入，声音里带着三分警惕：“小青，外头院子里有陌生人脚印——有谁来了？”！”

    他不知道自己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跋涉了多久，也不知道到了哪里，只是一步一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。头顶不时传来鸟类尖厉的叫声，那是雪鹞在半空中为他引路。。

    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？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，却不敢开口。！

    “你怎么可以这样！”她厉声尖叫起来，“他不过是个普通车夫！你这个疯子！”

    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？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

    “我看得出，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，忽然开口，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，她此刻，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空！”他站住了脚，简短交代，“教中大乱，你赶快回去主持大局！”。

    “雪下，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。！

    “妙风使，你应该知道，若医者不是心甘情愿，病人就永远不会好。”她冷冷道，眼里有讥诮的神情，“我不怕死，你威胁不了我。你不懂医术，又如何能辨别我开出的方子是否正确——只要我随便将药方里的成分增减一下，做个不按君臣的方子出来，你们的教王只会死得更快。”。

    旋——果然，是这个地方？！。

    ““小姐，早就备好了！”绿儿笑吟吟地牵着一匹马从花丛中转出来。！

    “你好好养伤，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，薛紫夜松开了手，低语，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！

    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，没有丝毫掩饰，“而且，很多。”

    “他无法回答，只是在风雪里解下猞猁裘，紧紧拥住那个筋疲力尽的女医者。猞猁裘里的女子在慢慢恢复生气，冻得发抖的身子紧紧靠着他的胸口，如此地信任而又倚赖——！

    “错了。要杀你的，是我。”忽然间，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。。

    “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，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。

    那一天，乌里雅苏台东驿站的差吏看到了着辆马车缓缓出了城，从沿路的垂柳中穿过，消失在克孜勒雪原上。赶车的青年男子手里横着一支样式奇怪的短笛，静静地反复吹着同样的曲调，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在风雪里飞扬。。

    “教王，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，恭声提醒，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，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！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““反悔？”霍展白苦笑，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，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？”。

    周行之也是硬气，居然毫无惧色：“不要让！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，却是沉默。！

    然而在这样的时候，雅弥却悄然退去，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。

    他的心，如今归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“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，有些担心，“你自己撑得住吗？”。

    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，嚓的一声，玉座被贯穿了！……

    “这个，恕难从命。”薛紫夜冷冷的声音自轿帘后传出。

    薛紫夜惊住：那样骄傲的人，终于在眼前崩溃。

    一瞬间，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，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谷主，你快醒醒啊。”霜红虽然一贯干练沉稳，也急得快要哭了。。

    “那样可怕的人，连他都心怀畏惧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长长舒了一口气，颓然落回了被褥中。。

    真是活该啊！！

    “她们都是从周围村寨里被小姐带回的孤儿，或是得了治不好的病，或是因为贫寒被遗弃——从她们来到这里起，冰下封存的人就已经存在。宁嬷嬷说：那是十二年前，和小姐一起顺着冰河漂到药师谷里的人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
    她笑了起来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放心，我会信守诺言——毕竟要了那个女人的命也没任何意义。”顿了顿，妙水脸上却浮出了难以掩饰的妒忌：“只是没料到你和妙风这两个无情之人，居然不约而同地拼死保她，可真让人惊奇啊！那个薛谷主，难道有什么魔力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睁开眼睛。”耳边听到轻柔的吩咐，他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。！

    瞳终于站起，默然从残碑前转身，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